第六章

林雨晴在鸟鸣声中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温暖的毛茸茸的怀抱里。边伯贤以半狼形态从背后环抱着她，银灰色的尾巴搭在她腰间，规律的呼吸声吹拂着她的后颈。

自从月圆之夜初次变身后，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她的身体发生了许多奇怪的变化——听觉和嗅觉变得更加敏锐，能在黑暗中视物如白昼，甚至能感知到附近其他狼族的情绪波动。但最令她不安的是，变身不再局限于月圆之夜，而是开始随机发生，常常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她的指甲就会突然变长，牙齿变得尖锐。

边伯贤似乎察觉她醒了，尾巴轻轻拍了拍她的腰："早安，雨晴。"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更加低沉。

"早安。"林雨晴转身面对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耳朵，"你的伤好些了吗？"

边伯贤的耳朵在她手指下敏感地抖了抖："狼族恢复得快。"他展示了一下肩膀，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倒是你，昨晚睡得还好吗？没有再做噩梦？"

林雨晴摇摇头。自从变身开始，她每晚都会梦到同样的场景——一片银色的森林，一轮血红的月亮，还有一扇巨大的光门，门后站着无数模糊的身影。每次她想靠近看清那些面孔，就会惊醒，发现自己要么半狼化，要么浑身冷汗。

"族长今天要召开长老会议，"边伯贤坐起身，开始梳理自己有些凌乱的毛发，"讨论...关于你的事情。"

林雨晴的心沉了下去："他们会决定把我交出去吗？"

"不会。"边伯贤的回答斩钉截铁，"金俊勉族长很公正，他不会屈服于虎族的威胁。但..."他的耳朵耷拉下来，"部落里确实有不同的声音。都暻秀认为你应该被送回人类世界，至少等到血月之夜过去。"

"血月之夜？"

"三天后的月全食，"边伯贤解释道，"古籍记载，血月之夜是界壁最薄弱的时刻，也是混血之子能力最强的时候。虎族肯定计划在那天采取行动。"

林雨晴想起梦中那轮血红的月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双重混血'，真的有能力开启界门...伯贤，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这种力量。"

边伯贤握住她的手："张艺兴正在研究古籍，我们会找到方法的。现在，先吃点东西吧，你昨晚几乎没吃晚餐。"

早餐是烤野兔肉和一些林雨晴叫不出名字的紫色浆果。自从狼族血脉觉醒后，她对熟食的兴趣越来越小，反而开始渴望生肉。边伯贤贴心地准备了两份——一份烤熟的，一份新鲜的。林雨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熟食，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份血淋淋的生肉。

"不必抗拒本能，"边伯贤轻声说，"狼族不会因此看低你。"

林雨晴摇摇头："我还想保留一点...人性。"

刚吃完早餐，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朴灿烈推门而入，异色瞳在看到林雨晴时微微眯起："看来我们的'小混血'今天状态不错。"他扔给边伯贤一个皮袋，"族长要见你们俩，现在。"

林雨晴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几天她换上了狼族女性的装束，一件简单的棕色皮甲和长裤，比人类衣服更方便活动。边伯贤给她的狼牙项链依然挂在脖子上，现在它已经不再是一件简单的饰品，而是向所有狼族宣告她与边伯贤关系的象征。

"别担心，"边伯贤捏了捏她的手，"有我在。"

中央祭坛周围已经聚集了约二十名狼族，全是成年男性。林雨晴认出了几位：站在金俊勉右侧的张艺兴，左侧的都暻秀，还有几位年长的狼族，应该是部落长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审视、好奇或敌意。

金俊勉抬手示意安静："今天我们聚集于此，讨论关乎部落存亡的大事。"他的银色眼睛直视林雨晴，"人类女孩林雨晴，圣石确认你拥有狼族血脉，但你的存在也引来了虎族和影狼族的威胁。长老会需要决定如何处理这一情况。"

都暻秀上前一步，黑耳朵警惕地竖着："族长，我认为答案很简单。送她回人类世界，至少等到血月之夜过去。她的存在已经导致三名战士受伤，边境哨站被毁..."

"懦弱的建议，"朴灿烈出人意料地打断他，"送她回去就等于向虎族投降。金钟仁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到时候谁来保护人类世界？"

都暻秀的尾巴炸开："你宁愿让整个部落冒险？为了一个人类？"

"她不只是人类！"边伯贤忍不住插话，"她是圣石认可的混血之子，有能力结束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

争论越来越激烈，林雨晴站在中央，感觉自己像是一场拔河比赛中的绳子。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脊椎末端传来，她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雨晴！"边伯贤立刻蹲下身扶住她。

林雨晴想说自己没事，但开口却变成了一声痛苦的呜咽。她的视线边缘开始泛红，骨骼发出不祥的咯咯声——又要变身了，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让开！"张艺兴快步上前，从腰间取出几根骨针，"她的血脉在冲突，人类基因与狼族基因正在争夺主导权。"

骨针刺入皮肤的瞬间，林雨晴感到一阵清凉暂时压制了体内的灼热。但好景不长，疼痛很快卷土重来，这次伴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感。她不受控制地推开张艺兴，四肢着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所有人后退！"边伯贤挡在她前面，"她控制不了自己！"

就在这时，一群狼族幼崽不知怎么突破了外围守卫，好奇地挤到前排想看热闹。其中最小的一只——看起来只有人类五六岁年纪——甚至大胆地靠近了林雨晴，小鼻子不停地嗅着。

"新姐姐生病了吗？"幼崽天真地问。

林雨晴的瞳孔已经变成细长的竖瞳，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小狼。她体内某种原始的捕食本能被幼崽毫无防备的姿态唤醒了，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她能闻到幼崽身上甜美的气味，听到那小小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不..."她艰难地抵抗着本能，"走开...快走开..."

幼崽不但没后退，反而伸手想摸她发光的掌心："漂亮..."

千钧一发之际，边伯贤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他完全变回狼形，一匹巨大的银灰色狼，挡在幼崽和林雨晴之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脖颈暴露在林雨晴的獠牙前。

"伯贤，不要！"朴灿烈想冲上前，被金俊勉拦住。

林雨晴的獠牙已经抵在边伯贤的颈动脉上，只需轻轻一咬就能结束这个威胁。她能闻到边伯贤血液的香气，比幼崽更加诱人...但与此同时，某种更深层的联系让她认出了这个气味——伴侣的气味。

"雨晴..."边伯贤用心灵感应般的方式与她交流，这是完全狼形态特有的能力，"看着我，我知道你能做到。"

林雨晴的视线模糊了，泪水混合着唾液滴在地上。慢慢地，她的獠牙缩了回去，指甲恢复了正常，眼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对不起..."她哽咽着说，浑身发抖，"我差点...我差点..."

边伯贤变回半人形，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没事了，你控制住了，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