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姜璃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张桂源身边的，寒风卷着她的发丝扑在脸颊上，带着点刺人的凉意。她刚站稳就愣住了——他身上只松垮垮套着件单薄的衬衫，领口敞开着，被风一吹，布料贴在骨节分明的肩上，看得人心里发紧。

姜璃你怎么穿这么少？

没等他应声，姜璃已经飞快地解下自己颈间的围巾。米白色的羊绒料子还带着她的体温，被她踮着脚绕到他脖子上，手指不经意蹭过他微凉的耳垂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姜璃没抬头，只专注地把围巾在他颈间绕了两圈，打了个松松的结，确保能护住他的下巴和半张脸。

姜璃风这么大，逞什么强？

她低头嘟囔着，指尖最后捏捏围巾的边角，像是要把那点暖意按得更牢些…

张桂源垂眸看着她，能闻到围巾上淡淡的、像是晒干的柑橘叶的味道，混着她身上清浅的气息，竟比呼啸的冷风更让人移不开注意力。

姜璃无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姜璃这么晚了出来干嘛？还只穿这么点？

姜璃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拉回到方才用餐的餐厅。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可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心疼，那细腻的情感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间流露无遗。

被姜璃半拉半拽着进了餐厅，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大半的寒意，张桂源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只是垂着头，肩膀微微垮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还带着余温的围巾，米白色的羊绒料子被他捻出几道浅浅的褶皱。

姜璃你……

姜璃在对面坐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他眼睫颤了颤，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眶，正一点点漫上红意，像是有温热的液体在里面悄悄积蓄，渐渐湿润了眼底。

他始终没抬头，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拼命忍着什么。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他发红的眼角，那点湿润泛着细碎的光，像落了星子的湖面，藏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动容。

姜璃抿抿嘴慢慢坐到他旁边，伸出手却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摸摸他的背

姜璃有什么伤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

姜璃微微俯下身，靠近张桂源，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拂过。她的左手悄然抽出几张纸，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将纸塞进了他的掌心。

张桂源接过纸巾，指尖有些发颤，胡乱地在眼角抹了两下。纸巾蹭过发烫的皮肤，反而像是把那点湿意晕得更开了，连带着鼻尖也泛起红。

姜璃看着他这幅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姜璃怎么了？

张桂源没回答，却突然放下纸巾，猛地往前一倾。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带着凉意的气息裹住——他抱住了她。力道很紧，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骨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带着点微颤的呼吸落在她颈窝，混着没忍住的、极轻的哽咽声。

姜璃整个人都僵住了，举在半空的手悬了悬，最后轻轻落在他后背，能感觉到他衬衫下微微发抖的脊背。餐厅里的喧嚣仿佛一下子远了，只剩下他贴在她耳边的、压抑的呼吸声。

……

待张桂源整理好纷乱的情绪，两人已坐在餐厅的灯光下，面前摆着几样简单的夜宵。热气氤氲升腾，模糊了视线，却也掩盖不了那股沉默的压抑。他们低着头，各自专注于眼前的餐盘，筷子偶尔轻触碗沿，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谁也没有开口，仿佛空气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冻结，只有时间在悄然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餐厅老板走过来催两人，才付了钱走出餐厅。

姜璃张桂源…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张桂源嗯，你先回去吧…

张桂源说着，便要将围巾从颈间解下递给姜璃。然而，姜璃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她抬眸凝视着他，目光中满是忧虑与心疼。薄唇微抿，仿佛已从中察觉到了什么，那隐忍的泪光背后藏着的故事，她似乎已然明了。

姜璃给自家司机打了电话，她左手打着电话，右手拉着他的袖子，生怕他跑掉似的。

姜璃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去…

天空像是被谁猛地泼翻了装着碎钻的匣子，细碎的雪粒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下来，先是零星几点，转瞬就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张桂源站在原地没动，微微仰着头。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成一小片湿意，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目光定在铅灰色的天上，侧脸的线条在雪幕里显得有些模糊。

姜璃就站在他身侧半步的距离，羽绒服的袖口沾了点雪的凉意。她看着他微蹙的眉峰，看着他被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涩。她想说点什么，比如“雪下大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吧”，或者更随意些，提一嘴“今年的雪好像比去年来得早”，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悄悄咽了回去。

直到两人上了车，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车辆缓缓驶向张桂源所指的地点，姜璃这才猛然意识到，她和张桂源其实根本并不顺路——之前每次都是她与他一同回家，可当自己到家后，他却总是独自一人沿着原路折返……那条路，或许承载着他未曾言说的坚持与沉默的付出。

张桂源就停这吧。

张桂源拉开车门，正准备迈步下车。姜璃坐在一旁，手指微微蜷起，显得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坚定。

姜璃张桂源！

张桂源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看姜璃，姜璃小心翼翼的挪到张桂源身边，轻轻抱住了他

姜璃你有不开心的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认真听的！

姜璃的双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目光坚定地落在张桂源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神情都刻入心底。

姜璃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有点心虚，其实她也不知道，“朋友”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姜璃的拥抱来得突然，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干香，像一片轻飘飘的云落在张桂源肩上。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还搭在车门把手上，指节微微蜷起，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鼻尖蹭到她柔软的发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耳根子不受控制地发烫。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飘落的雪花。

姜璃发现张桂源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伸手轻轻在他面前晃了晃。

张桂源这才猛地回神，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被搅散的毛线团。他看着她眼里的温度，张了张嘴，最终只笨拙地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踩着薄雪下了车。关门前回头，还能看见姜璃趴在车窗上望着他，他慌忙移开眼，几乎是落荒似的往楼道走。

……

姜璃回到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妈妈敲了敲门走进来。“璃璃，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姜璃妈妈轻轻坐在床边上，姜璃点点头坐起来，揉揉眼睛

姜璃怎么了妈妈？

“璃璃，”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缓缓开了口，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璃正低头戳着手机的手指猛地一顿，抬眼时对上妈妈探究的目光。

“今天有个女生给我打电话了。”妈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些微不易察的试探。

“唰”地一下，姜璃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掺进几分烦躁。她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后倾靠在床背上，语气不自觉地沉了些：“什么女生？打什么电话？”认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不是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