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窗外的玉兰花攒着劲儿地开，粉白花瓣裹着湿润的风飘进半开的窗，落在茶几边缘。桌上的街景乐高已经拼出大半，尖顶阁楼旁搭起了半截花架，顾桉正捏着片浅绿零件往檐角嵌，左奇函趴在旁边数剩下的小花件，忽然“哎呀”一声
左奇函少了个嫩黄的，是不是被谁碰掉了
姜璃探头望去，只见那东西正静静地躺在离自己脚下不远的地方。她唇角微扬，忍不住伸手去捡
姜璃在这！
……拼到最后一块屋顶零件时，左奇函和顾桉刚好被门铃叫走——是送新到的乐高补充包。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窗外飘进来的柳絮，在阳光里慢悠悠打着转。
姜璃伸手去够茶几另一头的零件盒，指尖刚碰到边缘，张桂源也恰好伸手过来。两指相触的瞬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顿了顿，他也没缩手。
零件盒被两人一起拖到中间，姜璃抬头看他，忽然笑了，手指没松开，反而轻轻勾了勾他的指尖
姜璃你看
她往他那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眼睛弯成月牙，故意学他上次被左奇函打趣时的样子，朝他“囧”了下眉，嘴角还往下撇了撇
姜璃是不是很像那天你被说‘给我讲题时特别像老班’的样子
张桂源被她这副刻意模仿的模样逗得失笑，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触的手臂传过来。他没抽回手，反而反握住她的，指尖摩挲着她微凉的指腹，另一只手抬起来，犹豫了半秒，还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很软，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热。姜璃被他捏得“唔”了一声，没躲，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闷闷的
姜璃捏我干嘛！我学的不像嘛！
张桂源像，太像了
张桂源松开手，指腹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眼底的笑意漫出来
张桂源比本人还好看
姜璃仰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发梢镀了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她忽然觉得，刚才勾着他手指的力道可以再紧一点，靠得也可以再近一点。
窗外的柳絮还在飘，落在窗台积成一小团白。桌上的街景乐高已经彻底完工，亮着暖光的橱窗里，小人偶并肩站着，像极了此刻靠在一起的他们。
……
周一的清晨总带着点没睡醒的混沌，校门口的玉兰花瓣落了满地，被来往的运动鞋踩出细碎的香。姜璃背着书包走进教学楼，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走路还下意识地放轻力道，却在走廊拐角撞上正啃包子的左奇函。
左奇函哎呦！我的包子！
左奇函的肉包掉了半块，眼睁睁看着馅里的油汁渗进校服裤
姜璃见状，连忙伸手将他扶住，唇角微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璃咋这么急啊？
左奇函再不跑就被张桂源抢走了！
左奇函心疼地拾起那仅剩的半块，指尖轻触过断裂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某种温度。就在他抬起头看向姜璃的一瞬间，目光忽然一顿
左奇函唉你脚好了？
左奇函周末还是一瘸一拐的
姜璃挠挠头也没多说，和左奇函一起往教室走。早自习的铃声刚响，张桂源从后门溜进来，往她桌肚里塞了袋热牛奶
张桂源刚在楼下买的，温的
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下，又飞快移开视线，耳根悄悄泛了红。
这一周过得像被春风吹着跑，转眼就到了周四下午。社团活动的铃声刚落，姜璃和顾桉已经来到体育馆，站在镜子前绑高马尾。老师拿着文件夹走进来，拍了拍手：“下下周学校要和三中打篮球赛，咱们得选几个同学去做场边助演，动作不难，就是简单的加油操，有没有人想报名？”
姜璃眼睛一亮，悄悄碰了碰顾桉的胳膊
姜璃去不去？
顾桉低头理了理裤子，想也没想开口
顾桉不去，我周末要去画画
姜璃好吧
姜璃有点可惜，却还是认真听着老师讲动作要领。
另一边的篮球场正打得火热。张桂源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落网，引得场边一阵欢呼。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刚要接左奇函扔来的水，就看见体育馆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姜璃笑嘻嘻的看着他，马尾在脑后晃呀晃，正朝他挥手。
张桂源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丢下球，拨开围上来的同学就往那边跑，篮球砸在地上弹了好几下
张桂源怎么了？
他跑到她面前，胸口还在起伏着
张桂源是不是不舒服？
姜璃被他那副紧张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轻笑声中带着一丝暖意。她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他手边，动作轻巧而自然。趁着这一瞬间，她的指尖悄然掠过对方的手背，那一触即离的温度，像一抹不经意的风，却在心头荡起浅浅涟漪。
姜璃没有啦
姜璃下下周的比赛你报名了吗？
张桂源悄然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替她理顺被风拂乱的碎发。指尖触及发丝的瞬间，仿佛连空气中浮动的不安也被悄然抚平。
张桂源嗯，报名了
姜璃那我下节课也去报个名！
姜璃的眼眸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不经意间，有细碎的星辰坠入了她的瞳孔，点亮了那一片深邃的夜色。
姜璃我去做场边助演，到时候给你助兴！
张桂源真的！
张桂源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声音里也悄然染上了几分雀跃，仿佛心底的欣喜正透过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和语调溢出来。
这时，左奇函抱着篮球也跑过来，听到这话立刻嚷嚷
左奇函把顾桉也拉上呗，她跳得特别好看！
姜璃听后无奈耸耸肩，摊开手
姜璃我也想啊，她周末要去画画
左奇函咂了咂嘴，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坏笑。他微微倾身，靠近姜璃，气息间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试探。一旁的张桂源眉头微皱，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满眼疑惑地盯着左奇函，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端倪。
左奇函你帮我劝劝她呗~
姜璃挑挑眉，晃起脑袋拒绝
姜璃我刚刚也问了，不行呀~
左奇函哎呀姜璃咋俩还是不是兄弟了
左奇函开始软磨硬泡起来。他一会儿双手合十，带着满脸的恳切望向姜璃，低声下气地求着；一会儿又转过身，摇晃着张桂源的手臂，试图让他去帮自己说说好话，劝动姜璃。那副模样，活像是在演一出滑稽又无奈的戏码，透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
姜璃哎呀行了行了，我帮你问不就行了
话音未落，左奇函已按捺不住兴奋，猛地跳了起来，手掌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劲儿落在姜璃的肩膀上，拍得又重又响。
左奇函事成了我包你一个月奶茶！
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姜璃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顾桉的座位旁。她微微俯身，冲着顾桉眨了眨眼，又俏皮地嘟了嘟嘴，神情中透着一丝狡黠与期待，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只有她们两人才懂的秘密讯息。
顾桉咋了你？
姜璃就下下周拉拉队的事呗
顾桉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桉关键是我跳得也不行嘛
姜璃怎么会！你跳的很好呀！
姜璃夸张的蹲在顾桉身边，又是嘟嘴又是眨眼的，忽然又神神秘秘地靠近她
姜璃左奇函说如果你来了，他就表演连续五个后空翻
姜璃还包你一个月奶茶！
顾桉被姜璃的话逗笑，身体颤抖起来，最后思考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顾桉行吧行吧~
待顾桉走后，姜璃才和张桂源拿着笔记本来到办公室请教问题
办公室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窗外早已浸在墨色里，只有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零星暖光。姜璃合上笔记本时，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半点，张桂源正拿着笔，跟老师确认最后一个解题步骤，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声。
“谢谢李老师，麻烦您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轻手轻脚带上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又在他们走到楼梯口时悄然熄灭。
夜风带着凉意卷过来，吹得校门口的香樟树叶子簌簌响。路灯在地上投下两道拉长的影子，随着脚步慢慢靠近，又轻轻交叠。张桂源拎着姜璃的书包带，时不时侧头跟她说两句话，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格外清晰。
到了姜璃家楼下，张桂源把书包递还给她，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靠着墙站定，路灯的光落在他发梢，晕出层柔软的金边
张桂源上去吧，到家给我发信息
姜璃“嗯”了一声，却没动，反而仰头看他。最近总有人打趣他们俩，说张桂源看她的眼神，比解数学题时认真十倍。此刻他确实在盯着她看，嘴角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笑意，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姜璃走啦
姜璃后退半步，耳尖有点发烫
张桂源看着她转身进楼道，直到单元门关上，才转身离开。
姜璃刚打开家门，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左奇函发来的消息，就三个字加一个问号
左奇函搞定了没？
她想起傍晚顾桉红着脸答应的样子，又想起刚才楼下那几秒的沉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了个面无表情的OK表情包。
手机那头的左奇函瞬间发来一串欢呼的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姜璃摇摇头，把手机丢到沙发上，转身去倒了杯温水——看来下下周六的篮球赛，注定不会太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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