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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八季蔷薇

谎言葬于第七个雨季

第八场雨的清晨,司念在花圃里剪下第一枝盛放的白蔷薇。

露水顺着花瓣滚落,滴在她手腕的玉镯上——断裂处的金线被七年光阴磨得发亮,像道愈合的伤疤。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回头时,正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穿过晨雾,车牌末尾的“7”字被雨水洗得格外清晰。

宋明野推开车门时,风衣下摆沾着细碎的草屑。

他刚结束三个月的社区服务,裤脚还卷着没来得及放下,露出脚踝处新添的疤痕——是上周在养老院帮老人搬花架时被钉子划破的,和锁骨处那道被司念咬出的印记遥遥相对。

“这是今年新培育的品种。”

司念将蔷薇插进客厅的青瓷瓶,花瓣的清香混着咖啡的醇厚漫开来,“花圃师傅说叫‘晴空’,能在雨季持续开花。”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宋明野正偷偷将什么东西塞进玄关柜,快步走过去拉开抽屉,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黑色皮带。

束缚带的金属扣已经氧化发黑,边缘的玉粉涂层斑驳脱落——这是七年前宋明野用母亲玉镯碎片做的,曾将她锁在精神病院的病房。

他每次来都要偷偷带来,又在离开前悄悄带走,像在进行某种隐秘的赎罪仪式。

“忘了扔掉。”宋明野的耳尖泛起红,伸手想合上抽屉,却被司念按住手背。

她的指尖划过皮带内侧的蔷薇花纹,那里还留着浅浅的指痕,是当年她挣扎时抠出来的。

“留着吧。”

司念将束缚带重新叠好,放进抽屉最深处,“也算个念想。”

咖啡机“滴”地一声跳停,宋明野转身去倒咖啡时,司念看见他衬衫领口露出的书签——是用去年的蔷薇花瓣压制的,背面“第八季花开时,等一个晴天”的字迹已经褪色,却被摩挲得发亮。

这是他在监狱里学会的手艺,每个月都会寄来新的,如今攒了满满一铁盒。

“下周去看看你母亲?”

司念接过咖啡杯,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老年斑——这三年他坚持每周去疗养院,替宋父弥补那些缺席的岁月,鬓角竟也染上了霜色。

宋明野的动作顿了顿,咖啡勺碰到杯壁发出轻响:“她上周学会了织围巾,说要给你织条米色的。”

他看着窗外的雨丝,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快,“医生说她的记忆正在恢复,昨天居然认出了我小时候的照片。”

书房的旧木箱里,藏着七封未拆的信。

信封上的邮戳从七年前延续到去年,收信人是司念,寄信人地址是不同的监狱,字迹却始终是宋明野那笔锋利的瘦金体。

“为什么不拆?”

宋明野蹲在木箱旁,看着司念用美工刀轻轻划开最旧的那封。

信纸泛黄发脆,开头第一句是“今天雨很大,想起你母亲总说七场雨过后会放晴”,末尾画着棵歪歪扭扭的香樟树,树下有个红裙影子。

司念的指尖拂过画迹,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他在天台举着母亲的玉坠,说“这是捡的”。

那时的谎言像湿重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而信里的字迹却日渐温和,到最后一封,只剩下“等我出来陪你看蔷薇”。

“想等你自己说。”

司念将信按年份排好,最上面那封的邮戳是三个月前,“就像你总把想说的话藏在书签背面,我也想等一个不需要文字的时刻。”

宋明野突然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里有雨水和蔷薇混合的气息。

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这样亲近,手臂的力道带着克制的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

“我在里面学会了压制花片,学会了修玉,甚至学会了做蛋挞。”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笑意的震颤,“护工说,专注做事的时候,就不会总想起那些糟糕的事。”

司念想起上周去花圃,师傅指着那片“晴空”蔷薇说:“宋先生每天凌晨来浇水,说要赶在雨季前让它们开花。”

原来有些改变,不需要刻意言说,就像雨总会停,花总会开。

宋明野在厨房烤蛋挞时,司念翻开了母亲的新日记。

疗养院的护士每周都会寄来,字迹已经不再颤抖,最新一页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第七个晴天,适合原谅”。

“尝尝?”

宋明野端着烤盘出来,蛋挞的焦糖边缘还冒着热气,和七年前母亲放在副驾驶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紧张地看着她咬下一口,喉结滚动着,像等待判决的孩子。

司念的眼眶突然发热。这三年他寄来的信里,总有一页写着蛋挞的配方,从最初的“糖霜过量”到后来的“酥皮层次刚好”,纸页边缘还沾着烤焦的痕迹。

原来有些歉意,早已藏在日复一日的笨拙练习里。

“明天去登记吧。”

她突然说,指尖沾着的糖霜蹭在他手背上,像颗小小的星子。

宋明野的烤盘“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滚烫的蛋挞滚出来,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怕这是幻觉。

“你说……什么?”

司念从抽屉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枚素圈戒指,内壁刻着“第八季”三个字。

这是她用当年宋父那张支票的余款定做的,铂金里掺了母亲玉镯的碎末,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母亲说,第八季蔷薇是用来结果的。”

她将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我们该结果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板上织出一道彩虹。宋明野看着戒指内壁的字迹,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血色告白的夜晚,他攥着她的手说“用余生偿还我的爱”。

那时的“偿还”带着赎罪的沉重,而现在,他更想用每个平凡的清晨,烤好一炉蛋挞,陪她看第八季蔷薇在晴空下结果。

登记那天是难得的晴天。

司念穿着米白色连衣裙,颈间戴着宋明野母亲织的围巾,而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手腕上戴着那只修复好的玉镯,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的蔷薇花丛前,像幅被阳光晒暖的旧照片。

“等会儿去墓园看看吧。”

宋明野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耳后的珍珠耳钉——这是他去年用母亲留下的那只,重新镶嵌的铂金托,“该告诉她们,我们找到晴天了。”

墓园的蔷薇开得正好,新栽的“晴空”品种爬满了母亲的墓碑。

司念将两枝蔷薇插进瓷瓶时,发现碑前多了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宋明野与司念之母”,字迹笨拙却认真,是宋明野昨夜悄悄立的。

“我爸的墓……就不用去了。”

宋明野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长眠的人,“他的债,我会用这辈子还完。”

司念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戒指在阳光下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是上午十点整,正是七年前母亲出车祸的时间,只是今天没有雨,只有漫山遍野的蔷薇,在晴空下结出饱满的果实。

回去的路上,宋明野突然停车,从后备厢拿出个画架。

他在路边支起画板,开始写生——远处的花圃,近处的蔷薇,还有牵手站在画中的两个人。

风拂过他的发梢,露出鬓角的白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等画好了,挂在客厅。”

他回头时,眼底的笑意漫出来,像被阳光融化的蜜糖,“就叫《第八季蔷薇》。”

司念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母亲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谎言像雨季的积水,总会蒸发;真心却像种子,能在废墟里发芽。”

而他们的种子,终于在第八个雨季,长成了参天的模样。

后来每个晴天,邻居都会看到奇怪的景象——宋明野在花圃里修剪蔷薇,司念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书,两人手腕上的玉镯与戒指轻轻碰撞,像首未完的歌。

信箱里偶尔会收到疗养院的信,信封上画着两只依偎的小鸟,下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今天也是晴天。”

雨季还会再来,但他们知道,有些东西再也不会被淋湿了。

就像那枚素圈戒指,那只修复的玉镯,还有两颗在第七个雨季埋葬过往,在第八个雨季拥抱新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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