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安的护照被机场安检台的灯光照得发亮时,她仍在恍惚这一切是否真实。刘耀文突然从身后贴近,温热的胸膛抵着她的后背,将登机牌塞进她颤抖的掌心。
"别回头。"他压低声音,薄荷味的气息拂过她耳际。棒球帽檐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却遮不住眼中跳动的光芒,"跟着我走就行。"
他的手指紧扣着她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弄疼她尚未痊愈的淤青。林薇安被他带着穿过人群,背包上的铃铛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像某种欢快的暗号。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小声问,看着刘耀文熟练地出示两张联程机票。
刘耀文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小虎牙:"从看见你第一眼开始。"他故意夸张地眨眨眼,"学姐穿校服裙的样子,特别适合热带海岛。"
记忆闪回到三个月前的大学社团招新日。作为美术社副社长,林薇安正在整理招新画板,突然被一阵骚动吸引——篮球场边,一个染着银发的男生正用三脚架当吉他,对着围观人群放声高歌。阳光在他发梢跳跃,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整个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刘耀文,大一新生。"当时他这样自我介绍,指尖还沾着从她画板上蹭到的钴蓝色颜料,"学姐,我能加入你们美术社吗?虽然我只会画火柴人。"
而现在,这个自称只会画火柴人的男孩正带着她逃离噩梦。过安检时,他故意大声抱怨金属探测仪太慢,引得工作人员频频侧目。林薇安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听见他在耳边低语:"紧张就抓紧我。"
曼谷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像一块浸满香料的绒布。刘耀文单手推着行李车,另一只手始终紧握着她。他今天穿了件荧光橙的背心,在人群中醒目得像盏信号灯。
"看路,别看我。"他突然捏了捏她的手指,语气轻快,"虽然我知道自己帅得惨绝人寰。"
夜市的人潮汹涌如海浪。刘耀文将她护在身侧,后背像堵墙般挡开所有可能的碰撞。当卖花环的小女孩拦住他们时,他二话不说买下全部茉莉,一股脑套在林薇安脖子上。白色花瓣擦过她的锁骨,冰凉如雪。
"低头!"刘耀文突然按着她的肩膀蹲下。原来是不远处有游客在拍vlog,镜头正扫过这片区域。等危机解除,林薇安发现自己的脸正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T恤下的心跳又快又重。
他们在考山路的小旅馆住了三天。刘耀文每天变着花样带回各种热带水果——剥好的榴莲盛在香蕉叶上,冰镇椰青插着两支吸管,甚至还有裹着辣椒粉的青芒果。第四天清晨,他神秘兮兮地蒙住林薇安的眼睛,带她坐上了前往清迈的夜班火车。
"惊喜!"他揭开眼罩时,窗外是绵延无尽的稻田。晨光中,绿浪翻滚如海,远处佛寺的金顶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清迈的民宿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院子里有棵巨大的鸡蛋花树。刘耀文从房东手里接过钥匙,得意洋洋地宣布:"我们的秘密基地!"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木质地板光可鉴人,四柱床上挂着白色纱帐,最令人惊喜的是朝北的角落支着一个画架,旁边整齐摆放着颜料和画笔。
"昨天视频通话时,我注意到你总看街边的涂鸦。"刘耀文挠挠头,银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珍珠色,"就想着......也许你会想画画?"
林薇安的指尖抚过画架边缘,木头的纹理让她想起父亲的工作室。她突然转身抱住刘耀文,将脸埋在他带着阳光气息的肩窝里。少年僵了一瞬,随即轻轻回抱,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在她后背,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玻璃工艺品。
雨季的午后,他们窝在民宿的露台上听雨。刘耀文不知从哪找来把旧吉他,弹着不成调的泰国民歌。林薇安则对着雨幕素描,画下他被雨水打湿的银发和沾了水珠的睫毛。
"学姐,"他突然凑近,指着画中自己的眼睛,"这里应该更亮一点。"他的指尖蘸了点柠檬黄,轻轻点在画纸上,"我眼睛里有小星星的。"
林薇安忍不住笑出声,却见他突然正色:"真的!我奶奶说,每个耀文家的人都带着星星出生。"他指着自己右眼下方那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这是证据。"
那天晚上,刘耀文带回半个西瓜,切开后里面竟塞满了鲜红的草莓——这种反季节组合花掉了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尝尝!"他用勺子挖出最中间那颗最红的草莓递到她嘴边,"老板说这叫'心有所属'。"
草莓的汁水在舌尖迸开,甜中带着微酸。林薇安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那个被囚禁时数着地板光线的清晨。此刻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将那些阴冷的记忆一点点灼烧殆尽。
他们在清迈停留了两周。刘耀文带着她逛遍每间寺庙,在夜市吃昆虫宴,甚至报名参加了当地的水灯节。当夜幕降临,成千上万盏水灯顺流而下,宛如星河坠入凡间。刘耀文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许个愿吧。"他轻声说,眼睛映着烛光,亮得惊人。
林薇安闭上眼睛。耳边是潺潺水声和远处飘来的诵经声,鼻尖萦绕着檀香与荷花的芬芳。当她再度睁眼时,发现刘耀文正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
"我的愿望是——"他刚要开口,却被突然炸开的烟花声淹没。林薇安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转瞬即逝如蝶翼轻触。
回程的路上,刘耀文异常安静。直到民宿门前,他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纸袋:"给你的。"
里面是一本手工相册,封面贴着"L的冒险日记"字样。翻开第一页,是他们在机场的合影——她神情恍惚,刘耀文却对着镜头比着夸张的V字手势。往后翻,每张照片旁都配有他歪歪扭扭的字迹:
"Day1:学姐终于笑了!"
"Day3:她吃了三块榴莲!"
"Day7:画画时的侧脸美得像幅画"
最后一页粘着朵压干的鸡蛋花,下面写着:"明天要去芭提雅看海,听说那里的日落是粉紫色的。——永远追随你的耀文"
林薇安抬起头,发现刘耀文正紧张地揪着衣角,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她突然想起美术社招新那天,他声称自己只会画火柴人,却在报名表背面画了满页的向日葵。
"过来。"她轻声说。
刘耀文乖乖走近,被她拉住手腕拽到画架前。林薇安调了一种特殊的蓝色——介于晴空与深海之间,带着细碎的金粉。她将画笔塞进他手里,自己则握住他的手背,引导着在空白画布上落下第一笔。
"这是......"
"我们的秘密颜色。"林薇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叫它'耀文蓝'吧。"
他们共同完成了这幅画:蔚蓝的海面上,一叶小舟正驶向远方。船头站着两个火柴人,高一点的那个头发银白,矮一点的穿着鹅黄色裙子。画作角落并排签着"L&W",下面画着颗小小的爱心。
离开泰国前的最后一晚,林薇安从梦中惊醒,发现阳台上有个人影。刘耀文赤脚坐在栏杆上,月光将他镀成银白色。听见脚步声,他回头微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睡不着?"
林薇安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夜风带着鸡蛋花的香气,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我小时候经常做噩梦。"刘耀文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后来奶奶教我一招——把噩梦画下来,然后折成纸船放走。"
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张纸,三两下折成小船。林薇安认出那是她昨天废弃的草稿纸,上面还留着炭笔的痕迹。
"试试?"他将小船递给她,"把不好的回忆都装进去。"
林薇安接过纸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刘耀文的手很暖,即使在夜风中也不曾冷却。她突然想起那个被囚禁的房间里,自己是如何数着地板上的光线度日如年。
"一、二、三——"
纸船乘着夜风飘向远方,最终消失在黑暗里。刘耀文突然哼起歌来,是那首他在篮球场上即兴创作的曲子,调子欢快又明亮。
"这首歌叫什么?"林薇安问。
刘耀文停下哼唱,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给学姐的情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现在要改名叫《给女朋友的情歌》了。"
没等林薇安反应,他已经跳下栏杆,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支鸡蛋花,别在她耳后:"回国后,我想带你去见我奶奶。"他的指尖轻触她的发丝,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她说要看看那个让我画了三百张素描的女孩。"
回国的飞机上,林薇安靠着刘耀文的肩膀醒来,发现他正往她素描本里夹照片——是他们在白庙前的合影,背面写着一行字:"给世界上最好的女朋友,下一站去看极光吧?"
窗外云海翻涌,阳光透过舷窗洒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刘耀文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腕间未消的淤青,像是在抚摸某种珍贵的伤痕。
"画点什么吧。"他突然指向窗外变幻的云层,"就画我们的未来。"
林薇安拿起炭笔,在素描本上勾勒出两个背影——他们站在极光下,银发男孩正指着天空说什么,而他身边的女孩仰头微笑。画作角落,她第一次尝试着写下:
"致我的小太阳。——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