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门外

一道光从排练室内劈出，勾勒出薛之谦修长的身影。

他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有几缕凌乱地贴在额角。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得惊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茯苓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又迅速松开。

茯苓“薛老师。”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甚至带上一点被吓到的慌乱。

茯苓“您、您没事吧？我刚刚听到里面有很大的声响...”

薛之谦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来回扫视，从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到她因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嘴唇，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薛之谦“刚才…”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在门内时平静了许多，但依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薛之谦“是你在外面说话？”

茯苓的心猛地一坠，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茯苓“说话？我...我刚到门口，正准备敲门问您是否需要帮忙，就听到您好像很生气地在里面...然后您就突然开门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茯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薛老师？”

她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老板的突然发作吓到、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助理角色。

薛之谦眯了下眼睛，没有立刻相信。他向前迈了一小步，依然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丁点的破绽。

薛之谦“你什么都没听到？”

他追问，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压迫感。

薛之谦“也没说过什么...关于星星的话？”

茯苓“星星？”

茯苓眨了眨眼，脸上的困惑更加真实了——因为她是真的困惑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具体的词，她明明调整了措辞。难道他听到了更多？还是...？

茯苓“没有啊，薛老师，我刚到。”

茯苓“是不是...您听错了？或者是隔壁的声音？”

她表现得天衣无缝，那种无辜和茫然，完全不像装出来的。

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她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被质问的委屈和不安。

左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右手手腕，这是一个常见的紧张时自我安抚的动作。

薛之谦的视线在她的手腕处短暂停留了一瞬，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颗极淡的、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褐色小痣。

他眼底深处的锐利和急切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怀疑、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难道真的是他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那句话，那个特定句式带来的震撼和慰藉，那么真实地穿透了门板，击中了他。那不该是幻觉。

可眼前这个叫茯苓的女孩，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真实，带着刚刚被惊吓到的慌乱，和他记忆中那个言辞犀利、总能精准洞悉他音乐内核的“零”，似乎毫无重叠之处。

茯苓“薛老师，您...真的没事吧？”

茯苓见他久久不语，只是神情莫测地盯着自己，不得不再次硬着头皮开口。

茯苓“周哥很担心您，让我来看看。”

茯苓“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或者喝点水？”

她指了指刚才被她放在墙边的餐盘和水杯，试图转移话题。

薛之谦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那份早已凉透的简餐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那股偏执的追问瞬间消散，疲惫感重新笼罩了他。

薛之谦“...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浓浓的倦意。

薛之谦“可能是太累了，听错了。”

他侧身让开一点空间，但没有完全让开通路，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身上。

薛之谦“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薛之谦“刚才一直没过来？”

茯苓“没有。”

茯苓立刻摇头，心跳如擂鼓，但语气尽量平稳。

茯苓“我一直在外面处理一些宣传材料的校对，刚忙完。”

茯苓“周哥说您没吃午饭，我才过来的。”

这是真话，她确实刚忙完那些工作。只是省略了在门外偷听以及最终冲动开口的过程。

薛之谦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他惯有的、略带疏离的礼貌。

薛之谦“谢谢，东西放那儿吧。”

薛之谦“我暂时没胃口。”

他说着，抬手就要关上门。茯苓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然而，就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刹那，薛之谦的动作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