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茹望着演武场尽头的身影，指尖凝结的剑气又亮了几分。距测试大会只剩一月，她剑招练得越发狠厉，第三层剑气已隐隐触到小乘期门槛——只因那是大师兄常驻足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是李伟。十年如一日的温声关怀从耳畔掠过：“月茹，刚炼完功别喝冷茶。”她皱眉挥开递来的瓷瓶，嫌他修行进度慢，嫌他总黏着自己，更嫌他眼底那抹化不开的温柔，总让她想起自己追逐大师兄时的卑微。
瓷瓶坠地的轻响里，她转身再提剑，将所有心绪都劈进晨露里。
李伟望着张月茹汗湿的鬓角，终是忍不住开口：“后山草药地近日灵气异动，或许藏着机缘，你我同去碰碰运气？”
张月茹收剑时手微顿，虽仍蹙眉，却没直接回绝。二人寻到师父时，正见他对着丹炉轻叹气。听闻来意，老道捻须道：“这已是本月第五拨求去后山的了。”他望向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峦，“机缘这东西，强求不得。”
最终还是允了。临行前，李伟悄悄往药篓里塞了伤药，张月茹瞥到，却破天荒没说什么，只率先踏上了通往后山的石阶。
张月茹足尖点过青石，身影如箭般掠进暮色，终于在溪边停下时，额角已凝起薄汗。李伟快步追上，将带着体温的外袍轻轻搭在她肩头，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这趟后山之行没撞上什么奇遇，药篓里却躺着几株年份不浅的灵芝，也算不虚此行。张月茹拨弄着灵芝边缘，指尖忽然收紧——顾婉婉那副什么都唾手可得的模样又浮上心头，凭什么她想要的，那女人总能轻易拥有？连大师兄偶尔的目光，似乎都更常落在顾婉婉身上。
晚风卷着水汽掠过，她猛地将外袍扯下，却没像往常那样丢开，只攥在手里，指尖泛白。
顾婉婉蹲在药田边，指尖轻触着叶片上的露珠，元宝在一旁用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土壤，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那是在提醒她这株是有毒的“断魂草”。这阵子在元宝的帮衬下，她认全了后山大半草药，连辨识毒草的本事都精进不少。
灵剑“流霜”悬在身侧，随着她的心意轻轻嗡鸣，剑招早已练得行云流水。可每当夜深人静，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总会冒出来，提醒她噬血之术的存在。她望着元宝澄澈的眼，忽然握紧了拳——这邪术终究不是正道，总得想个法子戒除才是。
晨光漫过窗棂时，顾婉婉还陷在软枕里。睫毛颤了颤，她翻个身把脸埋进被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是元宝昨晚拖来的安神草。
连日来练剑到手腕发酸，灵剑“流霜”的寒气浸得指尖发僵，而此刻四肢百骸都透着股慵懒的暖意。窗外传来元宝扒门的轻响，她闷声嘟囔：“再睡一刻……”
难得卸下剑穗与戒备，连梦里都是松快的。这般赖床的光景，竟像是偷来的闲暇，让她舍不得睁眼。
张月茹攥着袖中淬了寒毒的银针，眼底泛着冷光。见顾婉婉的房门虚掩，她猫腰潜进去，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草药图谱——那是她求了师父许久都没给的孤本。
指尖刚要碰到图谱，忽闻里屋传来翻身声。她急中生智，将一小撮“迷迭草”粉末撒向床榻，这草看似无害，混着安神草的气息却能让人昏沉三日，正好耽误顾婉婉明日的剑术小考。
转身时带倒了药罐，青瓷碎裂声惊得她心头一跳。她慌不择路地冲出门，没瞧见床榻上的人早已睁开眼，指尖凝着的微光正将那粉末拢成一团。
顾婉婉指尖轻弹，将那团迷迭草粉末震落在地。方才张月茹推门的瞬间，她已听见对方心里翻涌的恶意——“定要让她明日抬不起剑”。
读心术这秘密藏了许久，原是怕引来是非，此刻却成了护身符。她望着地上碎裂的药罐，眉峰微蹙。早知张月茹对自己存怨，却没料到这份嫉恨已烈到用阴私手段。
窗外元宝“嗷呜”一声扑进来，用头蹭她手背。顾婉婉轻抚着它的绒毛，心中清明：看来往后，不单要练剑，还得防着暗处的冷箭了。
顾婉婉将碎裂的药罐扫进竹篮，眼神渐冷。她与张月茹素无深交，连照面都屈指可数，这般接二连三的阴招，已是越过了底线。
指尖抚过床头的灵剑，流霜剑鞘泛着清寒。她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读心术让她看清了对方心底那团因嫉妒燃起的毒火。与其被动防备，不如一次了断。
次日剑术小考，顾婉婉佩剑立于场中，目光淡淡扫过人群里的张月茹。剑未出鞘，已带三分锋芒——今日，该让她明白，不是所有忍让，都是软弱。
顾婉婉将那撮迷迭草粉末用纸包好，元宝叼着纸包，趁张月茹练剑时一跃跳上她肩头，精准地将纸包丢进对方衣襟。张月茹惊觉时，已听见顾婉婉清冷的声音：“你的东西，该还给你。”
她没再多言，转身回房时指尖抚过枕下的铜镜。镜面冰凉，隐隐映出些破碎光影，那是她偶然拾得的秘宝，藏着连读心术都探不透的玄机。
测试大会的钟声在远处回响，顾婉婉握紧铜镜。这一次，她不仅要应对张月茹的明枪暗箭，更要在大会上崭露头角——只有站上更高的位置，才有机会解开铜镜里的秘密。元宝蹭着她的手腕，似在鼓劲，她望着窗外天光，眸色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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