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大会这天,广华大殿门前的白玉广场上挤满了身着各色道袍的师生。晨雾尚未散尽,檐角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将三位师父的声音送得很远——他们正站在殿前石阶上,讲解着本届测试的三门主科规则:术法操控、灵剑比试与辨识草药。
张月茹站在队列中段,玄色镶金边的道袍衬得她肤色冷白,可紧握的拳却暴露了心绪。她盯着前排那个月白身影,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顾婉婉,不过是个半路入门的散修,凭什么次次独占榜首?等会儿灵识测试,我定要让你当众出丑,让所有人知道,你根本不配站在我面前,而我张月茹,是你得罪不起的存在。
正想得咬牙,后背突然传来一股巧劲。张月茹惊呼一声,整个人朝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发髻上的玉簪滚落,乌发散了大半,沾了些晨露打湿的泥灰。
“月茹师姐,你这是怎么了?”顾婉婉的声音带着点故作惊讶的笑意,在她头顶响起,“难不成是今早偷喝了殿里的桂花酿,喝多了吧?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可得悠着点儿。”
张月茹抬头时,正撞见顾婉婉那双清亮却没什么温度的眼。对方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仿佛刚才那一撞只是无心之举。周围隐约传来低低的嗤笑,有人窃窃私语:“你看她那样子,怕不是急着出风头,自己绊倒了吧?”“上次她还抢了小师弟的凝神草,活该。”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张月茹耳朵里。
顾婉婉早已转身归入前排,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阳光穿过云层,在月白道袍上镀了层金边,衬得她愈发清越。张月茹挣扎着爬起来,膝盖火辣辣地疼,掌心也磨破了皮。她偷偷抬眼,看见三位师父仍在专心讲解规则,根本没人留意这边的骚动,而周围的目光大多带着嘲弄,连平日里巴结她的几个师弟妹,此刻也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李伟看到赶忙扶起张月茹。
“等着吧。”张月茹对着顾婉婉的背影无声地咬牙,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术法操控要测的是感应范围与精准度,我自幼修炼的‘凝心诀’最擅此道,你输定了。”
可不知为何,想起顾婉婉刚才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她心里竟莫名地慌了一下。广场上的风渐渐大了,吹动着队列里各色道袍的衣摆,也吹动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在测试开始前,就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术法操控?
顾婉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灵剑的穗子,眉梢微挑。不就是隔空御物那套功夫么?她忽然想起上月在藏经阁翻到的古籍,里面说术法操控的精髓在于“意动身随,气御万物”,当时只当是寻常理论,没曾想竟成了今日考题。
这可不是撞在她枪口上了?
自从三个月前在后山洞中得了那柄灵剑,顾婉婉的修炼就像开了窍。起初只是想驯服剑灵,没承想练御剑之术时,手腕翻转间,剑穗能精准卷住三丈外的落梅;心念一动,剑身在石桌上划出的符文竟能自行悬浮。师父说这是“以器养术”的奇效,她自己倒觉得,是灵剑的灵气帮她打通了“意”与“气”的关窍。
前几日师弟练隔空取物时总差寸许,她随手拿起颗石子,想着御剑的法门试了试——石子竟绕着他的发髻转了三圈,稳稳落进茶盏。那时她才惊觉,自己对“操控”二字的领悟,早已远超寻常弟子。
周围传来细碎的议论声,有人对着测试台上的琉璃盏发愁,说那物件滑溜难控;也有人盯着墙角的铜铃,担心力道拿捏不准。顾婉婉微微扬唇,目光掠过人群里张月茹紧绷的侧脸,指尖轻轻一弹。
无人察觉的气流自她袖中溢出,卷起阶前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飞过三排队列,正巧落在测试台边缘。
她收回视线,唇角笑意更深。术法操控?这分明是让她来露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