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轻柔地敲打着心理辅导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将窗外的梧桐树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彩画。
室内,暖黄色的灯光与窗外阴沉的天空形成对比,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淡淡香薰气息。
丁程鑫蜷在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穿着一件宽松的天蓝色圆领卫衣,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倦怠的苍白。
他捧着温热的马克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张真源坐在他对面,穿着一件暖杏色的V领羊绒衫,搭配浅卡其色的休闲长裤,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中。
他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融雪:
张真源“所以,根据你描述的这些‘预见’片段,以及凶手选择目标和作案手法的特征……”
张真源“程鑫,你有没有觉得,他似乎在刻意‘配合’你的预见?”
丁程鑫抬起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丁程鑫“配合?张医生,你的意思是……”
张真源“他选择的受害者,与你的社会关系网有交集,但并非最亲密的核心圈。”
张真源“作案方式,都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展示欲。”
张真源“这不是随机的暴力。更像是一种扭曲的对话,或者说……挑衅。”
张真源“他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被害者本身,更是你,以及验证你这种非凡能力的存在。”
他的分析冷静而清晰,目光却始终带着包容的理解,看着丁程鑫微微蹙起的眉头。
丁程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丁程鑫“和我……对话?”
丁程鑫“所以,他是因为我的‘预见’才去杀人的?那我不就成了……”
张真源“不,程鑫,绝对不是你的错。”
张真源适时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令人安心的气息。
张真源“是凶手扭曲的心理驱使着他这么做。”
张真源“他将你的能力视为一种特殊的‘关注’,甚至可能是一种扭曲的‘联结’。”
张真源“他痴迷于这种超越常规的互动,享受这种仿佛能与你‘同步’进行死亡艺术创作的感觉。”
张真源“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自恋型与偏执型混合的人格障碍。”
就在这时,咨询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得到张真源允许后,穿着靛蓝色修身警用毛衣的夏晚星探进头来,她的马尾辫利落干净,气质干练。
夏晚星“张医生,抱歉打扰。”
夏晚星“马队让我送一份最新的物证分析报告过来,可能对你们的心理侧写有帮助。”
夏晚星“程鑫,你还好吗?”
她看向丁程鑫,眼神带着关切。
张真源“请进,夏警官。我们刚好在讨论凶手的心理动机。”
张真源起身接过文件,笑容温和。
夏晚星走进来,将文件递给张真源,目光扫过丁程鑫苍白的脸:
夏晚星“技术科在工厂现场凶手遗留的衣物上,检测到一种非常特殊的定影药水成分,通常只有高端暗房或者专业摄影实验室才会使用。”
夏晚星“这似乎印证了马队的猜测,凶手对摄影有相当程度的了解,甚至可能本身就从事相关行业。”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攥紧了毛衣袖口。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章淮序”的名字。
丁程鑫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语速飞快、带着明显焦躁的声音:
章淮序“我的小祖宗,你在心理医生那儿?我打你电话又不接!”
章淮序“我说了多少次了,接受问话一定要等我这个临时监护人在场!马嘉祺那家伙没再为难你吧?”
章淮序“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你别往心里去,谁敢乱说,看我不告到他倾家荡产!”
章淮序的声音响亮得几乎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丁程鑫低声回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安抚:
丁程鑫“淮序哥,我没事……马警官他,没有为难我。”
丁程鑫“只是配合张医生做一些常规的心理疏导。”
章淮序“那就好,我这边还有个案子要开庭,晚点再去学校看你。”
章淮序“记住啊,有事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章淮序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丁程鑫放下手机,对上张真源和夏晚星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丁程鑫“我邻居哥哥,他比较关心我。”
张真源“章律师很负责。”
张真源微笑着点头,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掠过丁程鑫的脸,似乎察觉到他接电话时那一闪而过的、对马嘉祺下意识的维护。
夏晚星“有可靠的律师是好事。”
夏晚星公事公办地点头,随即转向张真源。
夏晚星“张医生,关于这种‘对话’和‘验证’的心理动机,能否再详细说明?这对我们缩小排查范围很有帮助。”
张真源重新坐下,声音沉稳:
张真源“当然。”
张真源“凶手很可能在生活中极度缺乏关注,或者曾经遭受过与‘忽视’‘否定’相关的重大创伤。”
张真源“他将程鑫的‘预见’能力视为一种极其特殊、甚至带有宿命色彩的‘看见’。”
张真源“他通过实施这些被‘预见’的罪行,来证明自己与程鑫之间存在某种独一无二的、超越常人的联结。”
张真源“这满足了他病态的自恋需求和对‘特殊性’的渴望。”
丁程鑫听着张真源冷静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张真源“他可能就在你们身边,甚至可能以某种看似合理的身份出现,观察着程鑫,也观察着警方的调查进展。”
张真源“他享受这种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感觉。”
张真源“对他而言,这不是犯罪,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只为他与程鑫二人准备的……黑暗戏剧。”
咨询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
突然,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进来的是连屹川,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连屹川“张医生,夏姐。马队请你们过去一下,技术科有新的发现,可能需要对心理侧写进行微调。”
连屹川“丁同学,马队说如果你状态允许,也可以一起来听一下。”
丁程鑫点了点头,刚要站起身,张真源却轻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动作自然又温柔:
张真源“程鑫,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不必勉强自己。”
他的目光充满了理解和体贴,指尖传来的温度短暂地驱散了丁程鑫心头的寒意。
丁程鑫抬起头,对上张真源关切的眼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丁程鑫“我没事,张医生。”
丁程鑫“我想听听……也许能想起什么。”
他站起身,天蓝的毛衣衬得他身形单薄。
走过张真源身边时,他轻声说:
丁程鑫“谢谢你,张医生。每次和你聊完,我都觉得轻松很多。”
张真源回以温和的微笑,眼神深邃:
张真源“这是我的职责。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
丁程鑫微微颔首,跟着夏晚星和连屹川向外走去。
在门口,他似是不经意地回头,看了张真源一眼,那眼神清澈又带着一丝不易捉摸的脆弱,像受惊的蝶翼轻轻扇动,随即消失在门后。
张真源站在原地,看着合上的门,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沉淀下来,变得若有所思。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丁程鑫在夏晚星和连屹川的陪同下,走向行政楼的身影。
雨幕中,那抹天蓝色显得格外醒目。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张真源“对‘特殊性’的渴望吗……的确是非常精准的画像。”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目光掠过校园远处那栋标志性的、拥有巨大玻璃幕墙的摄影艺术中心大楼。
而此刻,摄影艺术中心三楼的暗房里,红色安全灯的光晕下,一个穿着深棕色皮质夹克的高大身影,正专注地看着显影盘中缓缓浮现的影像——
那是几张抓拍的、丁程鑫在不同场景下的照片,有忧郁的侧脸,有与朋友交谈时浅浅的笑意。
他的指尖轻柔地划过照片上丁程鑫的脸庞,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丝满足而扭曲的弧度,低声呢喃,如同情人间的絮语:
???“看啊,我亲爱的小预言家……所有人都开始试图理解你了。”
???“但只有我……只有我真正懂得你的价值,懂得这场只属于我们两人的……伟大艺术。”
???“别急,很快……你就会看到我最完美的作品了。”
暗房的红色光线将他身影拉长,扭曲地投在墙上。
雨,依旧在下,冲刷着这个城市的表象,却无法洗净那悄然蔓延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