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香的声音压得很轻,却字字清晰:“是组织的密文,破译出来只有一句话——岛还在。”
“岛”字出口的瞬间,她看到陈凛川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
他当然知道这个“岛”指的是什么,是那座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死寂岛,是瘴气弥漫的雨林,是暗礁丛生的海岸,是他们曾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地方,也是……江柔笙永远留在那里的地方。
空气里的红茶香似乎淡了些,只剩下雨气的清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苏沁香的指尖微微蜷起,触到他掌心那道最深的茧——那是在溶洞里为了抢在机关启动前拉她躲开,被岩壁磨出来的,当时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没松手。
“他们没说别的?”陈凛川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不动声色的关切。
苏沁香摇摇头,反手握了握他的手,想让他安心:“暂时没有。只是这三个字……”她顿了顿,喉间有些发紧,“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总得荡开些什么。”
陈凛川没再追问,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
雨声淅沥里,他掌心的温度愈发清晰,让她想起在死寂岛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他把她护在崖下的岩洞里,用体温焐热她冻得发僵的指尖。
那时她还带着任务的警惕,而他已是她命里拆不开的羁绊。
陈凛川的手指顿了顿,指腹下苏沁香的手背微微发凉,像蒙着层未干的雨雾。
他抬眼看向她,灯光在她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死寂岛的雨林里见到她的模样。
那时正是瘴气最浓的午后,他刚避开一群被惊动的毒蜂,转身就撞见个背半旧登山包的女人。
她靠在一棵老榕树下,正用匕首划开裤腿——小腿上被荆棘撕开道血口子,皮肉翻卷着,渗出来的血珠混着泥浆往下淌。
可她脸上半分疼色都没有,左手按住伤口两侧,右手捏着酒精棉,蘸得极满,毫不犹豫地按上去。
“嘶”的一声轻响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睫毛颤了颤,抬眼时正撞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寒的碎玻璃,警惕里裹着毫不掩饰的锐利,扫过他腰间的枪套时,瞳孔微缩了半秒。
寻常游客见了他这副装束——迷彩裤沾着泥,背着改装过的步枪——早该慌了,可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匕首往掌心收了收,问:“迷路了?”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
陈凛川当时就断定,这女人绝不简单。
一个女人背着登山包闯进来,还能在瘴气里冷静处理伤口,眼神里的戒备比岛上的蛇虫还难对付。
他猜过她是哪路势力派来的探子,是冲着岛底的秘密,还是冲着他来的?
后来才知道,她确实带着目的。
那些看似无意的搭话,总能精准地绕到岛屿的地形、气候,甚至他过往的经历上;每次遇到危险,她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最优的逃生路线,仿佛早就把地图刻在了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