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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外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沈姝提着裙摆跨过门槛。青禾捧着烛台走在她身后,火光映得廊下斑驳的影子忽明忽暗。她刚迈入正殿,就听见晚晴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娘娘来了。”
沈姝停住脚步,目光扫过榻前。晚晴靠在锦被间,脸色比先前好了些,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萧景渊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见沈姝进来,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你醒了。”沈姝语气平静,“倒比我想的快。”
晚晴轻轻一笑,抬手抚了抚额角散落的发丝,“多谢娘娘关心。只是……身子还虚,怕是不能久坐。”
“无妨。”沈姝走近几步,“你想说什么,本宫听着便是。”
晚晴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金错刀上,神色微微一闪,“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有人请我观礼。”沈姝淡淡道,“我便来问问,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晚晴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娘娘果然是个爽利人。”
萧景渊皱眉,“沈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姝没有看他,只盯着晚晴,“你说呢?”
晚晴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早那碗醒酒汤,是不是娘娘送来的?”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青禾的脸色变了,李顺也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沈姝却只是笑了笑,“你倒是清醒得巧。”
“奴婢不敢说谎。”晚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笃定,“那汤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奴婢喝完不久,便觉得头疼欲裂,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沈姝眯了眯眼,“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晚晴看着她,“娘娘是不是也在等这一刻?”
萧景渊终于开口:“沈姝,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沈姝缓缓转头,直视他的眼睛,“陛下觉得我在图谋什么?”
“你今日回坤宁宫取铠甲、佩刀,命人请我与太后前来观礼。”萧景渊声音低沉,“你以为我会信,这只是巧合?”
沈姝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陛下不信,可以查。但若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晚的真相,你又肯不肯听?”
晚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节泛白。
沈姝没有再看她,而是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夜风吹进来,带着潮湿的雨意。
“当年大婚之夜,我等了整夜。”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殿内,“等来的却是陛下为一个宫女彻夜描眉的消息。那时我便明白,这宫里,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
萧景渊的拳头慢慢握紧,“沈姝……”
“你不必解释。”沈姝打断他,“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一夜我有多冷。”
她转身看向他,目光清冷,“三年来,我替你稳住朝局,替你压制太后,替你保住沈家的根基。可你呢?你让我一次次相信你,又一次次失望。”
“我没有……”
“你有。”沈姝的声音像冰刃划过夜色,“你让我相信,你会护我一生。可你却在百官面前,把凤印塞进我手里,说‘朕把六宫跪成废墟,换你再看朕一眼’。那一刻,我便知道,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
萧景渊怔住,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色。
晚晴忽然挣扎着坐起身,“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沈姝走近她,“就像你不知道,苏明哲贪墨的盐税,有一半流向了户部尚书的私库。更不知道,太后今日在长信宫逼我低头,是因为她以为靠着户部尚书和秦忠,就能扳倒沈家。”
晚晴的脸色瞬间苍白。
“你只是个棋子。”沈姝继续道,“一颗被他们推出来的棋子。你若真以为陛下会为你舍弃我这个皇后,那你未免太天真了。”
晚晴的手紧紧抓着锦被,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娘娘……奴婢真的……”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姝打断她,“所以你才会在药渣里发现藏红花和麝香时,毫无察觉。你才会在御花园赏花那天,咳嗽得恰到好处。”
她俯身,靠近晚晴耳边,声音极轻,“你以为你在演戏,其实你早就输了。”
晚晴猛地瞪大眼,呼吸急促起来。
萧景渊上前一步,“沈姝,够了!”
“不够。”沈姝站直身子,目光如炬,“因为我还没说出真正的真相。”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真正的真相?”晚晴声音颤抖。
沈姝缓缓取出怀中的密信,展开一角,“你们以为,苏明哲的那封信,是我伪造的?”
她冷笑一声,“错了。那封信是真的。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景渊与晚晴,“那封信,是你亲手交给我的。”
晚晴瞳孔猛缩,“不可能!”
“你记不记得,去年中秋,你奉命去东郊送药?”沈姝步步逼近,“那天夜里,你被黑衣人劫走。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破庙里,身边放着一封密信。你当时并不知其内容,只记得上面盖着户部尚书的私印。”
晚晴的脸色彻底变了。
“后来,你将那封信交给了太后。”沈姝声音冷冽,“而太后,把它交给了秦忠。苏明哲的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晚晴剧烈喘息,胸口起伏不定,“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一直在查。”沈姝缓缓道,“我查了三年,才查到你那天晚上遇见的人是谁。”
她抬起眼,看向萧景渊,“陛下,你还记得那个黑衣人吗?”
萧景渊眉头紧皱,“什么黑衣人?”
“就是那个,在你大婚之夜,替你送信给晚晴的人。”沈姝声音平静,“他现在就在宫里,就在你身边。”
晚晴忽然尖叫一声,捂住耳朵,“不要说了!”
可沈姝没有停,“你以为你在帮他,其实你一直在毁他。你以为你在争宠,其实你是在毁掉整个朝堂的平衡。”
她缓缓抽出金错刀,刀刃寒光凛冽,“今晚,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
萧景渊终于变了脸色,“沈姝,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的,是让你看清真相。”沈姝将刀柄递到他面前,“如果你还有良知,就该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
晚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仿佛要脱力一般。
沈姝收刀入鞘,转身走向门口。
“娘娘!”青禾连忙跟上。
“等等。”萧景渊出声,“沈姝,你真的要……”
“我要让这场戏,落下帷幕。”沈姝没有回头,“今晚之后,一切都会揭晓。”
她走出长春宫,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潮湿的雨意。
远处的坤宁宫灯火通明,等待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未完待续\]沈姝刚踏出长春宫,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得叮当作响。青禾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娘娘,雨要来了。"青禾轻声说。
沈姝没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错刀的鞘柄。石阶上的积水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残云,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留步!"
李顺追了出来,怀里抱着个锦盒。他喘着气将盒子递上,"这是晚晴姑娘让奴才转交的......"
沈姝接过盒子,没有打开。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告诉陛下,"她将盒子交给青禾,"若真想知道真相,就去太庙。"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月洞门,坤宁宫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檐下的红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沈姝忽然停住脚步——
正殿门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秦忠双手垂在身侧,腰间玉带在风中轻轻摇晃。他看见沈姝,竟露出一丝笑意,"娘娘回来了。"
沈姝眯起眼,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她听见自己说:"今夜观礼,你怎么也在此处?"
"太后有令,命老奴在此等候。"秦忠向前一步,"娘娘可知,方才长春宫里发生了何事?"
"你倒是消息灵通。"沈姝不动声色。
"老奴不敢。只是......"秦忠突然压低声音,"娘娘可还记得三年前,户部尚书府上的那场大火?"
沈姝的手指猛地攥紧伞柄。那天夜里,她奉旨查账,却在尚书府发现了......
"娘娘为何这般看着我?"秦忠的笑容更深了,"难道......"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来,为首的小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太庙方向......有火光。"
沈姝心头一跳。她转身看向秦忠,对方依旧笑眯眯的,仿佛早有所料。
"走。"她咬牙道。
一行人匆匆赶往太庙,途中经过御花园时,沈姝忽然闻到一股异香。那是......藏红花混着麝香的味道。
她猛然想起什么,转身喝道:"站住!"
秦忠的脚步顿了顿,"娘娘这是......"
"你身上,"沈姝盯着他腰间的香囊,"怎会有安神的药香?"
秦忠低头看了眼香囊,笑道:"不过是太后赏的......"
"扯下来。"沈姝冷冷道。
侍卫上前,将香囊扯下。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混着几片晒干的药材。
"这......"秦忠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沈姝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展开一角。火光映照下,户部尚书的私印清晰可见。
"你说,"她将信凑近秦忠,"若让陛下亲眼看看,这印鉴是否与当年尚书府的火漆印记相符......"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惊呼:"不好了!太庙起火了!"
沈姝猛地抬头。夜空中,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她忽然意识到——
今晚这场戏,远比她想象的要精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