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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站在坤宁宫的月洞门前,望着远处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太庙方向的喧嚣声已经隐约可闻,夹杂着喊杀与哭喊,仿佛整个皇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点燃。
她攥紧了伞柄,目光如刀般扫过秦忠的脸。
“你早知道会这样。”她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寒意,“今晚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秦忠依旧笑眯眯的,只是眼神里藏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娘娘高看老奴了。不过是……有人想借这场火,烧出些尘封的老账。”
“是么?”沈姝冷笑一声,抬手将密信收入袖中,“那你可曾想过,若火烧得太旺,连你自己也逃不掉?”
秦忠微微一怔,随即轻叹,“娘娘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老奴倒是觉得,今夜的火,烧得正是时候。”
沈姝没有再与他纠缠,转身便走。青禾紧随其后,手中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得她侧脸一片模糊。
雨,终于落了下来。
一行人匆匆穿过御花园,踩着湿滑的青石小径往太庙方向赶去。沈姝的步伐稳健,但心头却隐隐浮起不安——那股异香,那串铃音,还有晚晴突然清醒的时机……一切都太巧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
“娘娘!”前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顺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陛下已动身前往太庙!”
沈姝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太后呢?”
“太后也在宫中等候消息。”李顺低声道,“不过……听说户部尚书府上,也出了事。”
沈姝心头一震。
户部尚书府上?
她记得,那里曾是她查案的第一站,也是三年前那场大火的源头。
“快走。”她低声催促。
众人加快脚步,穿过偏殿,绕过御膳房,终于抵达太庙外。
远远望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守卫太庙的侍卫们正在奋力扑救,然而火势太大,几乎已蔓延至主殿。
沈姝咬牙,快步向前。
“娘娘且慢!”秦忠忽然开口,“陛下还未到,不宜贸然入内。”
沈姝猛地回头,目光冷冽,“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忠笑容不变,“娘娘多虑了,老奴只是担心娘娘安危。”
“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沈姝冷冷道,“你比我更清楚。”
秦忠的笑容终于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禁军护卫簇拥着萧景渊赶到现场。
“沈姝!”萧景渊翻身下马,脸色阴沉,“太庙为何起火?”
沈姝没有回答,而是缓缓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递到他面前,“陛下可认得这个印鉴?”
萧景渊接过密信,目光一扫,脸色顿时大变,“这是……户部尚书的私印?”
“三年前,他府上也曾起火。”沈姝缓缓道,“而那场火,烧死了三十七口人,其中包括他的长子与幼女。”
萧景渊猛然抬头,“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沈姝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锤,“这封信,当年是你亲手交给晚晴的。”
萧景渊瞳孔一缩,“不可能!我从未见过这封信!”
“你不记得,不代表它不存在。”沈姝缓缓道,“当年你大婚之夜,有人替你送信给晚晴,那人就是劫持她、逼她交出这封信的人。”
萧景渊脸色越发难看,“你是说……晚晴当年并未撒谎?”
“她没有撒谎。”沈姝冷笑,“但她不知道的是,她交出的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条人命。”
“什么意思?”萧景渊皱眉。
“那封信里,写着户部尚书贪墨盐税的证据。”沈姝缓缓道,“而晚晴不知道的是,这些证据,后来被人修改,变成了苏明哲的罪证。”
萧景渊震惊地看着她,“你是说……苏明哲的死,是被人陷害的?”
“是。”沈姝点头,“而幕后之人,正是你最信任的人。”
话音刚落,秦忠忽然笑了。
“娘娘果然聪慧。”他缓缓上前,脸上笑意更深,“可惜,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萧景渊猛然转头看向他,“秦忠,你究竟做了什么?”
秦忠轻轻拍了拍手,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窸窣声。几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手持利刃,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姝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秦忠,“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娘娘言重了。”秦忠微笑,“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奉谁的命?”沈姝问。
“自然是太后。”秦忠缓缓道,“太后一直想扳倒沈家,只可惜,沈家根基深厚,朝中又有许多支持者。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你们利用晚晴?”沈姝冷笑,“让她成为一枚棋子?”
“不错。”秦忠点头,“她不过是个宫女,心甘情愿地为你和陛下做嫁衣。可惜啊,她终究还是不够聪明。”
“她确实不够聪明。”沈姝淡淡道,“但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该碰。”
“比如这封信?”秦忠笑着问。
“比如这封信。”沈姝点头,“她或许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但她知道,它不该落入太后手中。”
秦忠的笑容渐渐消失,“娘娘真是难缠。”
“彼此彼此。”沈姝缓缓抽出金错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动手!”秦忠一声令下,黑衣人纷纷扑来。
沈姝身形一闪,刀光划破夜色,一名黑衣人应声倒地。萧景渊也拔剑迎敌,两人背靠背,与敌人激战。
青禾护在沈姝身后,不断挥舞长剑抵挡攻击。
战斗持续了片刻,黑衣人虽多,却终究不是萧景渊与沈姝的对手。随着禁军增援赶到,局势迅速逆转。
秦忠见势不妙,正欲逃走,却被沈姝一刀刺中肩膀,踉跄倒地。
“娘娘……”他捂着伤口,脸色苍白。
“你说得对。”沈姝俯身看他,“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但有时候,”她缓缓收回刀,“活得太久,也未必是坏事。”
秦忠苦笑,“娘娘果然……狠辣。”
“我只是不想再被算计。”沈姝淡淡道,“仅此而已。”
远处,火势终于被扑灭,太庙主殿虽有损坏,但未波及宗祠。
萧景渊走到她身边,沉默片刻,低声问:“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沈姝看着他,目光平静,“因为我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真相。”
“可你明明可以走了。”萧景渊声音有些苦涩。
“我本可以。”沈姝点头,“但我选择留下。”
萧景渊怔住,“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还没完。”她缓缓道,“有些人,还没清算。”
萧景渊看着她,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沈姝,已经彻底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隐忍的皇后,而是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
“沈姝……”他低声唤她名字。
“陛下。”她淡淡回应,“今日之后,我们之间,便可两清。”
萧景渊心头一震,“你真要走?”
“我说过的。”沈姝转身,望向远处的宫墙,“这一生,我从未负你。但我也不会再为你停留。”
她说完,提步离开。
夜风卷起她的衣角,火光映照下,她的背影孤傲而决绝。
\[未完待续\]沈姝刚踏出太庙前的石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脚步未停,青禾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娘娘,太后那边……”青禾低声问。
“太后会等我们。”沈姝淡淡道,“她不会逃。”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名宫女匆匆跑来,神色惊慌。
“娘娘!”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地跪下,“太后请您立刻回坤宁宫!”
沈姝停下脚步,目光微沉,“她倒是有心了。”
青禾低声提醒:“娘娘,小心有埋伏。”
沈姝没有回应,只是转了个方向,朝坤宁宫走去。禁军已接到命令,在她周围布防。秦忠虽被擒,但太后仍未动。
她知道,这一局还没完。
坤宁宫灯火通明,太后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大火从未发生过。
沈姝走进大殿,目光扫过太后身侧站着的几个宫人,缓缓开口:“太后今日,过得可还顺心?”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一直都在等你。”
沈姝缓步走近,“等我做什么?”
太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自然是谈一谈,你我之间的事。”
沈姝站在她面前,语气不卑不亢,“那就请太后说个明白。”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叹道:“沈姝,哀家一直欣赏你,也敬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你太执着了。”
“执着?”沈姝冷笑,“太后这是在提醒我,不该查得太深?”
“不是提醒。”太后缓缓起身,“是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沈姝直视她的眼睛,“太后若想让我住手,不妨直接杀了我。”
太后笑了,笑容却冰冷,“你不怕死?”
“怕。”沈姝声音平静,“但我更怕活着被人算计。”
太后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你可知,当年你父兄为何会死?”
沈姝心头一震。
太后继续道:“你以为是皇帝赐死?错了。是他自己选的路。”
沈姝眼神骤然锐利,“你说什么?”
“沈家权势滔天,你父兄早知迟早要面对清算。”太后缓缓道,“他们不愿牵连你,所以选择自保。你父亲临终前,还特地托人送来一封信,求我保你性命。”
沈姝呼吸一滞。
“你信吗?”太后看着她,“还是宁愿相信是你夫君亲手害死了你的家人?”
沈姝没有说话,手指缓缓收紧。
“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后语气柔和了些,“你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其实,你才刚刚揭开一角。”
沈姝咬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轻轻抚了抚袖口,“哀家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不是非黑即白。你若真想知道全部,就去东宫旧址。”
沈姝一愣,“东宫?”
“那里有一间密室。”太后缓缓道,“藏着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沈姝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真假。
太后却只是微笑,“去吧。你会明白,你真正该恨的,从来都不是哀家。”
沈姝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
夜风穿廊而过,吹得殿内烛火摇曳。
太后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喃喃:“你终究还是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