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沈姝站在案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份泛黄的信纸。窗外夜风轻拂,带起帘角微动,却吹不散她眉间凝结的寒意。
萧景渊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沉默良久,终是开口:“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沈姝没有回头,只是将信纸缓缓折起,收入袖中,动作极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它成为铁证。”
萧景渊看着她背影,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你知道这份信意味着什么。”
“当然。”她终于转身,目光与他对上,“它意味着,你的父亲,亲手签下了沈家的死期。”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烛芯爆裂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萧景渊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所以你恨他,也恨我。”
沈姝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笑意。“我从未恨过你,陛下。我只是……不再相信你。”
他神色一滞,随即低笑一声:“你说得对。你从不恨我,你只是……早已放下了。”
沈姝没否认,只道:“明日朝会,我会将这封信呈上。”
萧景渊眉头一皱:“你疯了?这封信若公开,势必掀起轩然大波。”
“那正是我要的。”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你以为我忍了三年,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继续用温情脉脉的假象安抚我?还是让我像从前一样,乖乖待在坤宁宫,做个听话的皇后?”
萧景渊沉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她无法轻易抽离。
“沈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若真要掀翻这一切,至少给我一点时间。”
她抬眸看他,眼神清冷如霜:“时间?你要用它做什么?去说服那些早已站好队的大臣?还是去安抚李阁老?又或者……去保护晚晴?”
最后一句话出口,萧景渊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瞬,随即又松开。
他别开视线,声音低哑:“她已经够苦了。”
沈姝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总是这样,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她说苦,你就护她;我说痛,你就说我太冷硬。萧景渊,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曾是那个被你亲手推开的人。”
萧景渊看着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挣扎,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沈姝收回视线,转身朝殿外走去。
“明日朝会,我会等你。”她头也不回地说,“但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从来都只会做你认为对的事,而不是该做的事。”
话音落下,她已踏出御书房。
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那一室烛光和沉默隔绝在内。
夜色深沉,沈姝独自走在宫道上,青禾默默跟在身后。
风有些凉,她拢了拢披风,脚步未停。
“娘娘,真的要在朝会上公开那份信?”青禾低声问。
“为什么不?”沈姝淡淡道,“它本就不该被藏起来。”
“可一旦公开,皇上……”
“皇上会如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沈姝打断她的话,“我只要真相。”
青禾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劝。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坤宁宫门前。
沈姝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宫门上方那块匾额——“坤宁”二字,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孤清。
她轻声道:“明日之后,我便不再是这里的主人。”
青禾心头一震:“娘娘!”
“不必惊讶。”沈姝转过身,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我与皇上彻底撕破脸,会失去一切。但青禾,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如铁:“沈家不能白死,我也不能再活在谎言里。”
青禾看着她,终于红了眼眶:“属下明白了。”
沈姝点了点头,迈步走入宫门。
翌日清晨,朝会开始。
沈姝一身素衣,缓步入殿。
群臣哗然。
她没有理会那些惊诧的目光,径直走到殿中,从袖中取出那份泛黄的信,高举过头。
“臣妾有先帝密令,请陛下过目。”
满殿寂静。
萧景渊坐在龙椅之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纸上,脸色晦暗不明。
“沈皇后,你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李阁老率先开口,语气严厉。
“我当然知道。”沈姝淡淡道,“这意味着,三年前沈家之死,并非朝臣所为,而是奉旨行事。”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胡言乱语!”周怀安怒喝,“先帝临终前已病重昏迷,怎会签署如此命令?”
“是吗?”沈姝冷笑一声,“那请问周大人,为何你当年查案时,偏偏漏掉了这份命令?”
周怀安脸色一变,正欲反驳,却被萧景渊抬手制止。
皇帝缓缓起身,走下龙椅,亲自接过那份信。
他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愈发沉重。
“父皇……”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不可闻。
群臣屏息以待。
许久,萧景渊缓缓合上信,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传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即刻入宫。”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一名侍卫冲入殿中,跪地禀报,“不好了!东宫旧仆被人灭口,尸首已在护城河发现!”
满殿震惊。
沈姝瞳孔一缩,猛地转身看向殿外。
“什么?”
“是,是今早打捞出来的。”侍卫声音发颤,“人……人已经死了多时,面容被毁,但从衣物判断,确实是那名东宫旧仆。”
沈姝浑身一僵,指尖狠狠攥紧了袖口。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谁干的。
李阁老脸色阴沉,周怀安亦是一脸惊惶。
萧景渊缓缓转身,看向他们,目光冷得像冰。
“看来,有人比我还着急掩盖真相。”
他冷冷一笑:“来人,封锁皇宫,彻查此案。”
“是!”
侍卫应声而去。
沈姝站在原地,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她知道,这一局,已经无法回头。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沈姝站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
她能感觉到群臣投来的目光像针尖一般刺在身上,但她神色未变。
那封信的内容她早已烂熟于心——三年前沈家抄斩,确是奉旨行事。而当初负责执行密令的东宫旧仆,如今却被人灭口。
她缓缓垂下眼帘,指尖仍攥着袖口,指节微微泛白。
萧景渊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传太医署主簿,即刻验尸。”
“是。”一名侍卫领命而出。
李阁老站了出来,须发皆张:“陛下,此事尚无定论,皇后此举,实属……”
“实属什么?”沈姝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实属以下犯上?还是实属动摇国本?”
李阁老被她这一问噎住,脸色一阵青白。
周怀安在一旁沉声道:“皇后手中之信,真假尚未可知。单凭一封旧纸,便妄言先帝旨意,岂非大逆不道?”
沈姝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他:“周大人倒是急着撇清干系。当年你奉旨查案时,为何独独漏了这封密令?”
周怀安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却被萧景渊抬手制止。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姝身上,沉默片刻后开口:“你既然敢当朝呈信,自然已有准备。”
沈姝迎上他的视线:“我只求一个真相。”
“好。”萧景渊缓缓点头,“那就查个明白。”
他转身坐下,声音低沉却清晰:“今日朝会暂止,众卿退下,待验尸结果出来后再议。”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纷纷行礼退下。
沈姝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去,脚步沉重。
她知道,这一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殿内只剩她与萧景渊。
他坐在龙椅上,神色晦暗,仿佛在思索什么。
沈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过了片刻,萧景渊忽然开口:“你知道是谁做的。”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
沈姝点头:“我知道。”
“谁?”
她抬眸看他,语气平静:“昨晚之前,我不知道。但现在……”她顿了顿,“只有一个人,能在一夜之间灭口东宫旧仆,并且将尸体抛入护城河。”
萧景渊眼神微动。
沈姝继续道:“也只有一个人,最不愿看到那封信被公开。”
她停顿了一瞬,轻轻吐出两个字:“李阁老。”
萧景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冷如寒霜。
“你有证据?”
“暂时没有。”沈姝坦言,“但我知道,他一定会露出破绽。”
萧景渊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还是一样,冷静得可怕。”
沈姝没有回应,只是道:“我不需要可怕,我只需要真相。”
殿内又陷入沉默。
片刻后,萧景渊起身,走下龙椅,停在她面前。
“沈姝。”他的声音很低,“如果你真想查下去,我会陪你。”
她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继续道:“但我希望你记住,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沈姝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轻轻一笑:“我从未想过回头。”
萧景渊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小心。”
沈姝转身离开。
走出殿门时,风有些大,吹得她的衣袂翻飞。
青禾站在门外等候,见她出来,快步上前。
“娘娘,接下来怎么办?”
沈姝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宫墙,声音坚定:“接下来,我要去找一个人。”
“谁?”
“东宫旧仆的家人。”她淡淡道,“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青禾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沈姝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驻足片刻,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将不同。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