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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仆遗言,暗藏玄机

朱墙锁清秋

\[正文内容\]

沈姝走出太和殿时,风卷着初冬的寒意扑面而来。她脚步未停,青禾忙跟上,递上手炉。那炉火微温,却抵不住骨子里渗出的凉意。

“娘娘……”青禾欲言又止。

沈姝没应声,只抬眸望了眼天色。云层低垂,似要落雪。

她知道,这一场局,已到了最要紧的关头。

东宫旧仆的家人藏在城南一处民宅,那里原是沈家旧部安置之地。她当年布下的人脉如今成了她唯一能倚仗的棋子。

马车驶过长街,沿途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是皇后娘娘当朝呈信,揭了先帝的旧事。”

“哎呀,这可是大事儿啊!”

“可不嘛,皇后娘娘这是要翻案哪……”

沈姝靠在车厢里,听那些声音由远及近,再渐渐消失。

她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昨夜御书房内萧景渊的脸。

他站在烛火下,眉眼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说完那句“我不需要可怕,我只需要真相”后,他竟笑了。

笑得苦涩。

她说不清那是同情,还是悔意。

她也不想知道。

马车缓缓停下,青禾掀帘。

沈姝下了车,抬头望向那间破旧的屋舍。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探出头来。

“你是……”她警惕地打量沈姝。

“我是沈家的人。”沈姝语气平静,“我来,是想问你儿子的事。”

老妇人脸色一变,正要关门,却被青禾伸手拦住。

“别怕。”沈姝上前一步,目光柔和了些,“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儿子临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老妇人咬紧牙关,眼底泛红:“他什么都没说……就、就被抓走了……”

“是谁抓的?”

“我不知道……那天夜里来了几个人,穿黑衣,蒙着脸……他们把他拖走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不要相信皇后娘娘’。”

沈姝心头猛地一震。

她怔住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青禾皱眉。

老妇人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得出来,他是被人逼的。”

沈姝沉默良久,才低声问:“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不知道……”老妇人眼中含泪,“但我总觉得,他不是自愿说的。”

沈姝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她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娘娘,这事不对劲。”青禾低声说,“若真是李阁老所为,为何要让那旧仆说那样的话?”

“因为他想让我怀疑自己。”沈姝淡淡道,“他在动摇我的心。”

青禾一惊:“可您不会信吧?”

沈姝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信。

可那一瞬间,她心底确实闪过一丝动摇。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跪在坤宁宫外求见萧景渊。他说:“沈姝,朕不想看你活得像个影子。”

那时她以为,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

可后来呢?

他亲手将凤印塞进她手中,转身离去。

她记得那一天,晚晴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而他替她描眉,一夜未归。

她从未恨过他。

但她,早已不再信他。

夜色沉沉,坤宁宫内烛火未熄。

沈姝坐在案前,望着那封密信出神。

她知道,明日朝会,将是最后的对决。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青禾端来热茶,轻声道:“娘娘,您该歇息了。”

沈姝摇头:“还有最后一封信。”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青禾凑近一看,脸色骤变。

“娘娘,您这是……”

“给苏明哲的。”沈姝将信封好,递给她,“让他明日朝会之后,把周怀安与前朝往来的证据交上去。”

青禾接过信,手微微发抖:“娘娘,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若不如此,我们永远无法扳倒李阁老。”沈姝语气坚定,“他背后有人,我必须揪出幕后之人。”

青禾咬唇:“属下明白。”

她转身离去。

沈姝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

夜风裹着细雪飘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凉得刺骨。

她闭上眼,任凭风雪吹拂。

“沈家,不能白死。”

她轻声说。

第二日清晨,朝会再次召开。

沈姝依旧一身素衣,缓步入殿。

群臣目光复杂。

萧景渊已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冷峻。

李阁老与周怀安站在殿中,面色阴沉。

沈姝走到殿中,从袖中取出一封奏章。

“臣妾有本上奏。”

满殿寂静。

她展开奏章,朗声道:“此乃户部尚书苏明哲所呈,揭露周怀安私通前朝,暗中勾结北狄使节,意图颠覆朝政。”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周怀安脸色大变:“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陛下自会查验。”沈姝将奏章递上,“臣妾只是好奇,周大人,你昨日还口口声声说那封信是假的,今日怎的又害怕起来了?”

周怀安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李阁老冷笑:“皇后娘娘,你这是要栽赃嫁祸吗?”

“栽赃?”沈姝目光如刀,“李阁老,你若心中无鬼,为何昨夜派人灭口东宫旧仆?”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李阁老脸色一沉:“皇后娘娘莫要信口开河!”

“我有没有信口开河,验尸便可知晓。”沈姝语气不卑不亢,“那旧仆临死前,曾留下一句话——‘不要相信皇后娘娘’。”

她顿了顿,看向李阁老:“这句话,像是谁会逼他说的?”

李阁老眼神一闪,随即恢复平静:“皇后娘娘多心了。”

“是吗?”沈姝嘴角微扬,“可我觉得,这句话,像是有人想让我生疑。”

她环视众人,缓缓开口:“你们以为,我会因此动摇?”

她目光扫过李阁老,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我沈姝,从不相信任何人,除了证据。”

殿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萧景渊站起身。

“传太医署主簿。”他声音沉稳,“即刻验尸。”

侍卫应声而去。

李阁老脸色阴沉,周怀安则已面如土色。

沈姝静静站着,脊背挺得笔直。

她知道,这一战,胜负已定。

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夜色渐深,坤宁宫内烛火摇曳。

沈姝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一封新信。

她轻轻一笑,提笔写下一行字:

“真相,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她将信收起,合上灯盏。

窗外,雪越下越大。

她知道,这场雪,终将掩埋所有谎言。

\[未完待续\]坤宁宫偏殿,炭盆噼啪作响。

沈姝将手中信纸凑到火苗上,看它蜷曲、发黑、化成灰烬。她指尖被热气熏得发红,却不肯松手。

“娘娘!”青禾慌忙伸手去接,“您这是做什么?”

灰烬落在青瓷地砖上,碎成细屑。沈姝收回手,指节泛白:“苏明哲送来的消息,不值一读。”

“可他说找到了李阁老与北狄往来的密函……”

“若真有证据,他今日就不会在朝会上哑口无言。”沈姝垂眸,“这是试探。”

青禾攥紧那封未拆的信,掌心沁出汗。她忽然察觉什么,声音压低:“娘娘是说……苏大人,也不可信?”

沈姝没有回答。她弯腰拾起一片碎纸,借着火光看清上面残存的字迹——“北”、“十日”、“城外三十里”。

“他等了太久。”沈姝将碎纸丢回炭盆,“久到我几乎忘了,他也是萧景渊的人。”

青禾心头一颤。

殿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两人影子摇曳不定。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娘娘,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青禾轻声问。

沈姝起身走向窗边。雪下得更急了,宫灯在风雪中忽闪,像极了她进宫那夜的灯火。

“我要见一个人。”她语气平静。

“谁?”

“东宫旧仆的儿媳。”

青禾一怔:“可她不是……失踪了吗?”

“昨夜有人替她销了户籍。”沈姝转过身,“今日一早,她就在京郊的尼姑庵落发为尼。”

青禾倒吸一口凉气。

“李阁老死了,周怀安下狱,幕后之人却还躲在暗处。”沈姝走近她,目光沉沉,“他们怕我追查到底,所以想用一个‘死人’来堵住我的嘴。”

她顿了顿:“可惜,我从来不信死人说的话。”

次日清晨,坤宁宫外积雪盈尺。

沈姝披着貂裘,踩着厚厚的雪踏上马车。青禾紧随其后,怀里藏着一把短刀。

“娘娘,要不我去探探路?”她低声说。

“不必。”沈姝掀起帘子,“越低调越好。”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侧门,拐入小巷。街上行人稀少,偶尔传来扫雪的沙沙声。

行至半途,马突然停下。驾车的老王回头禀报:“前面有人挡路。”

沈姝掀帘望去。

一名身穿粗布袈裟的年轻尼姑站在路中央,低眉顺眼,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她轻声念道,“施主请留步。”

青禾立刻护在沈姝身前:“你是谁?”

“贫僧法号清音。”尼姑抬起脸,眼神清澈,“皇后娘娘要找的人,贫僧可以带您去。”

沈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你不是出家人。”

清音神色不变:“我确实曾嫁为人妇。”

“那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想知道,我丈夫临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沈姝沉默了一瞬,伸手掀开车帘:“上来。”

清音上了车,在沈姝对面坐下。车厢狭小,檀香混着冷冽的雪气萦绕鼻尖。

“你丈夫,是东宫旧仆?”沈姝问。

“是。”清音点头,“他叫赵成。”

沈姝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她记得。

三年前,东宫失火,赵成是唯一幸存的侍从。他后来供出几位旧臣藏身之处,换来一条活命。

可没过多久,他就暴毙家中。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沈姝问。

清音摇头:“但我怀疑,他不是自愿开口的。”

沈姝盯着她的眼睛:“你丈夫临终前,有没有提到过一封信?”

“有。”清音声音微颤,“他说,那封信不是假的,只是……不该现在拿出来。”

沈姝心头一震。

她正要追问,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老王惊呼一声,马匹受惊狂奔。

“娘娘小心!”青禾一把将沈姝护住。

车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逼近。

“快走!”清音猛地推开车门,外面竟是一条通往山脚的小径。

沈姝来不及多想,拉着青禾跳下车。身后传来打斗声,老王一人独战数人,招式凌厉,竟不像个普通车夫。

“他是谁?”青禾边跑边问。

“沈家旧部。”沈姝咬牙,“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雪地上留下几道血迹,蜿蜒向前。清音引着她们绕过小径,进入密林。

沈姝喘着气,耳边除了风声,还有一句话不断回响:

“那封信……不该现在拿出来。”

她忽然明白。

那封揭发先帝旧事的信,根本不是伪造。

而是——本该在萧景渊登基后才能公开的遗诏。

林间寒风刺骨,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沈姝靠在一棵老树后喘息,手指深深扣进雪地。她想起昨日御书房内,萧景渊那抹苦涩的笑。

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知道那封信是真的。

所以他才说:“我不需要真相,我只需要你活着。”

他不是不信她。

他是——不敢信她。

青禾突然拉住她的袖子:“娘娘,你看!”

前方雪地中,隐约露出一角红衣。再走近几步,赫然是具尸体。

那人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面容模糊,但腰间玉佩依稀可辨。

沈姝蹲下身,轻轻拂去积雪。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字——

“萧”。

那是皇室宗亲的印记。

青禾脸色苍白:“这人……是宫里的人?”

沈姝没有回答。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心脏。

身后传来脚步声,清音缓缓走近。

“娘娘。”她轻声道,“您还要继续吗?”

沈姝站起身,雪地里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当然。”她抬眸看向远方,“我还没问完,他为什么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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