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的电流声刺得耳膜发疼,我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蓝屏,手指在手机边缘打滑。赵云刚吃掉河蟹升到四级,屏幕右下角的系统界面突然炸开一片雪花,敌方技能CD的数字全变成了乱码。
“怎么回事?”我腾出左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掌心的防滑粉蹭在队服上留下道白印。监控屏幕里,TGW的盘古已经带着明世隐入侵红区,那道金色链子像毒蛇似的缠在野怪身上。
【系统提示:电磁干扰强度78%,稳定性持续下降】
机械音刚落,眼前的蓝线突然断裂成一截截。我眼睁睁看着盘古的巨斧劈向红BUFF,手指却慢了半拍——惩击键像被胶水粘住,等按下去时野怪血量已经归零。
“又没抢到!”流星的后羿在塔下急得转圈,“你到底行不行啊?”
休息室的冷气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战术板上的马克笔痕迹被汗水晕开。教练孙正把矿泉水瓶捏得嘎吱响,瓶身的 condensation 滴在插线板上,吓得经理赶紧踢开。
“稳住!”赵轩的吕布在中路清线,“林默去反蓝,我支援你。”
我咬着下唇滑动屏幕。没了系统提示,整个峡谷突然变得陌生。草丛里会不会蹲着人?河道之灵什么时候刷新?这些曾经被蓝线标注得清清楚楚的信息,现在全凭瞎猜。
刚走到对面蓝区墙外,就听见明世隐标志性的锁链声。我条件反射往回闪现,却撞上不知火舞的扇子——原来对方中单早就蹲在草里。
“AG打野又要死了!”解说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波纯属白给啊!”
鲜血溅满屏幕的瞬间,系统突然弹出刺眼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定向干扰!视觉模块即将失效!】
视野里的一切开始扭曲。敌方英雄变成晃动的色块,技能特效糊成一团光斑。我慌忙眨眼,却看见整个屏幕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汁,渐渐晕开成漆黑一片。
“我看不见了!”我失声喊道,手指在黑屏上乱摸。
“什么?”赵轩的声音透着震惊,“屏幕坏了?”
不是屏幕坏了。我能感觉到赵云还在移动,但所有视觉信息都消失了。耳边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还有自己发颤的呼吸。
“让裁判暂停比赛!”孙正的怒吼震得桌子都在抖。
但已经来不及了。不知火舞的被动技能擦过身体,血量条猛地往下掉。我下意识蜷缩手指,却做出了连自己都惊讶的操作——赵云突然向后翻滚,恰好躲开诸葛亮的元气弹。
“怎么可能?”耳机里传出TGW队员的惊呼。
我愣住了。刚才那步走位完全是肌肉记忆,是无数次给曲面屏贴膜时练出的指尖敏感度。记得刚开始学贴膜时,师傅总骂我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为了练好稳准狠,我每天用镊子夹苍蝇,直到能闭着眼给手机贴好钢化膜。
“就当是在贴最贵的那种防窥膜...”我喃喃自语,闭上眼睛。
指尖传来屏幕细微的震动反馈,敌军的脚步声通过扬声器在左右耳切换。我突然明白,没有系统我照样能打——这些年贴膜练就的手感,比任何外挂都可靠。
明世隐的链子带着风声袭来,我凭听觉判断距离,在0.1秒内完成走位+二技能的连招。赵云的枪影扫过野怪,竟然精准触发了被动回血。
“他闭着眼睛还能操作?”解说的声音变了调,“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离谱的场面!”
黑暗中,我“看”到了比系统提示更清晰的战场。不知火舞的能量条快满了,吕布的大招还在冷却,后羿的鸟正从下路飞来...这些信息不是通过视觉,而是通过数百场练习赛刻进骨髓的直觉。
“牛头,往草里插眼。”我的声音异常平静,“流星准备大闪,等我信号。”
手指在屏幕上翻飞,贴膜时练出的三指操作行云流水。赵云如鬼魅般穿梭在战场,每次普攻都精准落在敌方技能间隙。当我闭着眼完成一套丝滑的二一三连招,秒掉半血诸葛亮时,休息室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牛逼!”
“干得漂亮!”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系统界面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但这次我没有急着去看那些数据,而是盯着屏幕里浴血奋战的赵云,突然笑了。
“赵队,”我按下回城键,“下波团战我们这么打...”
当游戏时间走到19分钟,风暴龙王的咆哮响彻峡谷。TGW五人抱团开龙,视野里却没看到我的身影。
“AG打野不见了!”解说员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去哪儿了?”
我操控赵云蹲在主宰坑上方的悬崖,看着敌方小心翼翼地攻击龙王。系统界面再次弹出干扰警告,但我毫不在意——刚才闭着眼操作的那三分钟,让我明白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靠外挂。
“就是现在!”赵轩突然大吼。
吕布的大招如巨日般落下,将TGW五人全部击飞。我抓住这个间隙,从悬崖一跃而下,长枪直刺对方C位。
“缴械!”盘古怒吼着交出二技能。
但我的手指比他更快。提前0.3秒按下净化,同时大招扎进人群。屏幕上跳出四个暴击数字,配合后羿的大招,瞬间团灭对方。
“Victory!”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刹那,我看清了监控回放——TGW战队经理正鬼鬼祟祟地收起一个黑色设备,镜头拉近,那东西上赫然印着“专业信号屏蔽器”的字样。
“原来如此...”我捏紧拳头,指节泛白。他们不是针对烈火狼,是冲着我来的。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裁判长铁青着脸走进来:“TGW涉嫌使用违规设备,比赛结果作废,我们会启动调查。”
队友们欢呼着抱在一起,教练激动得要给我一个拥抱。但我却笑不出来,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观众席角落。
那里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对准我。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个“回收”的手势。
我的心猛地一沉。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钻进鼻腔。我后退半步撞到电竞椅,滚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孙正正和裁判激烈争执什么,唾沫星子溅在战术板上晕开更大的水渍,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清。刚才那个"回收"手势像把生锈的锥子,在太阳穴里反复搅动。
"林默?"赵轩拍我后背的力道比平时重,"发什么呆呢?赢了啊!"
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机屏幕还亮着赵云回城的特效,防窥膜在阳光下泛着蓝紫色光晕。忽然想起穿越第一天,醒来时手机屏裂得像蜘蛛网,正是贴了新膜才没划破手掌。当时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穿书,现在想来,那道"回收"手势和系统界面的警告提示,根本就是同一个来源。
"水。"我喉咙干得发疼,视线却离不开观众席那个空荡荡的角落。那人消失得像从未存在,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和我穿越当天,从碎屏手机里飘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流星拧开瓶盖塞进我手里,冰碴撞得瓶壁叮当响。"听说TGW经理被裁判带走了,"他挤眉弄眼,"估计得取消资格...欸你刚才闭眼反杀那波太神了,快教教我怎么练的?"
"练贴膜。"我说得太急,矿泉水顺着下巴流进队服领口。所有人都笑起来,只有我知道这句玩笑里藏着多少冷汗。原来那些被嘲笑"不务正业"的贴膜日子,竟是穿越者唯一的生存技能。
休息室门被推开时,我条件反射摸向手机。这次进来的是联盟官方摄影师,镜头对着我们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我沾着防滑粉的手指上。闪光灯炸开的瞬间,我清楚看见取景器映出的自己右耳后,有个像素大小的红点一闪而逝。
"看这边!胜利者的微笑!"摄影师举着相机后退,帆布鞋踩过水渍发出噗叽声。
我强迫肌肉扯动嘴角,目光越过镜头望向走廊。那里站着个穿保洁服的女人,拖把桶里的污水正缓缓旋转成漩涡。当她抬头擦汗时,我看见她脖颈处有个熟悉的纹身——不是图案,而是一圈细密的代码,和系统崩溃时闪现的乱码一模一样。
"林默?"赵轩顺着我视线望去,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消防栓的红色在白墙上投下狭长影子,"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跟撞鬼似的。"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键,听筒里传出电流声与呼吸声的混合体,像有人把麦克风浸在水里说话:"第七代原型机,很高兴看见你觉醒。但别误会,这不是表扬——"
保洁车金属碰撞的脆响从走廊尽头传来。
"——是回收通知。"
我猛地挂断电话,却发现屏幕变成了镜面。映出的不仅有我苍白的脸,还有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保洁员,她正举起拖把杆对准我的后心,拖把头不知何时换成了闪着银光的金属装置。
"小心!"赵轩的喊声被消毒水味吞没。我侧身翻滚时,看见那金属装置喷出蓝色电弧,在墙上灼出碗口大的焦痕——和刚才比赛时干扰系统的电磁波纹,有着同样扭曲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