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五

霍格沃茨的万圣节晚宴总是充满欢乐的喧嚣。礼堂里漂浮着成百上千只南瓜灯，活蝙蝠在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下盘旋，空气中弥漫着烤南瓜馅饼、糖霜蛋糕和蜂蜜酒的甜腻香气。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气氛却有些微妙。哈利和德拉科坐在靠近末端的位置，潘西·帕金森和她的跟班们则在不远处投来毫不掩饰的敌意目光。

奇洛教授突然尖叫着冲进礼堂，打破了宴会的欢腾。他脸色惨白，头巾歪斜，结结巴巴地喊道：“巨——巨怪！在地下——地下教室里！以为——你们该知道的！”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昏了过去。

礼堂瞬间陷入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混乱。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压过了嘈杂：“级长！立刻把各学院的学生领回宿舍！老师们跟我来！”

银绿色的斯莱特林队伍在级长杰玛·法利和另一位七年级级长的带领下，迅速而有序地离开礼堂，朝着位于地窖的公共休息室方向移动。哈利和德拉科随着人流前进，但哈利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猛地想起，晚宴前在去盥洗室的路上，他听到潘西正用恶毒的语气对米里森·伯斯德说：“……那个万事通格兰杰？听说她整个下午都躲在二楼的女厕所里哭呢，因为罗恩·韦斯莱说她‘令人难以忍受’……真可怜，不过这种泥巴种，哭死在里面也没人在乎吧？”

“德拉科！”哈利一把抓住身边好友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促，“赫敏·格兰杰！那个格兰芬多的女生，她可能在二楼的女厕所！潘西说她下午就在那里哭，现在巨怪……”

德拉科的脸色也变了。他知道哈利的意思。巨怪可不管血统，那个麻瓜出身、聪明但此刻可能吓傻了的女孩独自困在可能有巨怪出没的厕所里，后果不堪设想。更重要的是，如果她出事，潘西那些关于“泥巴种”无足轻重的言论，在鲜血面前会显得多么讽刺和罪恶！

“该死！”德拉科低咒一声，灰色的眼睛里闪过挣扎，但迅速被决断取代。斯莱特林的信条包括“明哲保身”，但小天狼星灌输的“从内部改变”的理念和哈利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急迫压倒了一切。“走！但别声张！”他反手拉住哈利，两人趁着队伍拐过一个昏暗走廊的瞬间，迅速闪身躲进了一个壁龛的阴影里。

等大部队的脚步声远去，两人立刻朝着与地窖相反的方向——通往二楼楼梯狂奔。

“你确定是二楼？”德拉科边跑边喘着气问。

“确定！潘西说的就是二楼女盥洗室！”哈利的心脏狂跳，既是因为奔跑，也是因为未知的恐惧。他们绕过几个惊慌失措的低年级学生（显然是在混乱中掉了队的），终于冲到了二楼的走廊。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像一百年没洗的臭袜子和腐烂的卷心菜混合在一起，熏得人几乎窒息。同时，沉重的、如同巨石砸地的脚步声和一种低沉的、充满破坏欲的咕哝声从走廊尽头的女盥洗室方向传来。

“梅林的胡子……”德拉科脸色发青，捂住了鼻子。

两人放轻脚步，如同两只受惊的狸猫，悄悄靠近盥洗室门口。门半开着，里面的景象让他们的血液几乎冻结。

一个庞然大物！至少有十二英尺高！皮肤是暗淡的灰黑色，像花岗岩一样粗糙，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它有着一颗不成比例的小脑袋，上面覆盖着稀疏肮脏的毛发，正挥舞着一根巨大的、树干般粗壮的木棒，疯狂地砸着隔间。破碎的陶瓷、木头碎片和水管爆裂喷出的水柱四处飞溅。它似乎被水流和巨大的噪音激怒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在巨怪脚下不远处的角落里，赫敏·格兰杰蜷缩着，背靠着湿漉漉的墙壁，脸上毫无血色，眼镜歪斜，浑身湿透，吓得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她的魔杖掉落在几英尺外的水泊里。

“它要砸到她了！”哈利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潘西·帕金森和她的小团体（包括米里森·伯斯德和另一个女生）也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走廊另一端。她们显然不是来救人的，而是带着一种病态的好奇和幸灾乐祸来看热闹的。潘西看到盥洗室内的惨状和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赫敏，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的兴奋笑容，尖声叫道：“看呐！那个泥巴种要完蛋了！巨怪会把她踩成肉酱！这就是妄想进入魔法世界的下场！”

潘西恶毒的叫喊如同火上浇油。德拉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和属于马尔福的骄傲被冒犯的耻辱。“闭嘴，帕金森！”他厉声喝道，同时猛地抽出魔杖，“塔朗泰拉舞！”

一道红光精准地射向巨怪粗壮的脚踝。巨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那只被击中的脚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踢踏、抖动，仿佛在跳一种怪诞的舞蹈。它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摇晃着向后倒去，手中的巨棒也脱手飞出，“轰隆”一声砸在它身后的墙上，碎石飞溅。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救了赫敏一命，巨棒砸下的位置离她仅差几英尺。巨怪因为脚上的魔咒而暴怒异常，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小眼睛死死盯住了门口施咒的德拉科，发出震天的怒吼。

“哈利！想办法！”德拉科一边紧张地盯着巨怪，一边准备下一个咒语。

哈利的大脑飞速运转。硬碰硬是找死。他需要一个能瞬间制敌的办法！目光扫过巨怪那颗丑陋的小脑袋，扫过它粗壮的脖子……一个念头闪过！佩妮姨妈曾经在闲聊中提过麻瓜对付大型野兽的“弱点理论”——眼睛、咽喉、后脑……还有杠杆原理！

“把它弄倒！让它脸朝下！”哈利对德拉科喊道，同时他看到了机会！巨怪挣扎着想站起来，一只巨手正撑在它掉落的那根巨棒上借力！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哈利集中全部意念，魔杖对准了那根离巨怪手掌只有几英寸的、沾满粘液的巨棒末端！他想象着佩妮教他设计时强调的“支点”和“力臂”，想象着撬动重物时最省力的角度！

奇迹发生了！那根沉重的巨棒末端猛地向上翘起！虽然幅度不大，但这突如其来的、违反常理的撬动，让本就因跳舞咒而重心不稳的巨怪彻底失去了支撑点！

“嗷——！”巨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崩般向前轰然倾倒！那颗小脑袋正好重重地砸在它自己掉落的那根巨棒坚硬的中段！

“砰！”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巨怪抽搐了几下，不动了。那颗小脑袋上鼓起一个巨大的包，一缕暗绿色的、粘稠的液体从它的鼻孔里缓缓流出。

盥洗室里一片狼藉，只剩下水管破裂的哗哗水声和赫敏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啜泣。

哈利和德拉科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粗气，魔杖还指着前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成功了！他们真的用智慧和勇气（以及一点点运气）放倒了一个巨怪！

然而，潘西刺耳的尖叫再次响起：“怪物！杀人犯！你们杀了它！你们这两个疯子！为了一个泥巴种……”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歇斯底里而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