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六

几天后，魔药课。斯内普布置了疥疮药水。潘西和她的搭档（一个总是附和她的小女生）手忙脚乱，在加入豪猪刺的时机上产生了分歧。潘西固执己见，结果坩埚里瞬间冒起浓烈的黄绿色烟雾，发出刺鼻的臭鸡蛋味，药水变得像滚烫的烂泥一样翻滚起来——眼看就要爆炸！

“蠢货！快退开！”斯内普教授黑袍翻滚，魔杖已经举起，但他离得稍远。潘西吓得脸色惨白，僵在原地。

就在那锅滚烫的失败药水即将喷溅出来时，一道清晰冷静的女声响起：“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Glacius Duo!（双重冰冻咒）”

两道魔咒精准地射来。一道无形的力场瞬间笼罩了即将失控的坩埚，强行压制了翻滚的魔力；紧接着，凛冽的寒气喷涌而出，将那些滚烫的、恶心的药水混合物瞬间冻结成一大块冒着寒气的黄绿色冰块！

出手的是佩妮·伊万斯教授。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色平静，湛蓝的眼眸锐利如冰。她的魔杖还指着那锅被冻结的灾难，姿态从容，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整个地下教室一片死寂。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包括德拉科和哈利，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尤其是潘西，她离那锅冻结的药水最近，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气，更能感受到刚才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魔力爆发被瞬间扼杀的恐怖控制力。她看向佩妮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斯内普教授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佩妮，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愕，有审视，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他薄唇紧抿，最终只是用一种比平时更冷几分的语气嘶嘶说道：“……处理得还算及时，伊万斯教授。帕金森小姐，因为你的愚蠢和固执，格兰芬多扣十分！现在，清理干净！”他甩袖走向下一个需要指导的学生，罕见地没有对佩妮的出手发表任何评论，只是那背影显得更加紧绷。

潘西看着那锅被冻住的失败品，又看看佩妮教授转身离开的优雅背影，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专注地搅拌自己那锅近乎完美药水的哈利·波特。哈利似乎完全没被刚才的混乱影响，他的动作稳定而流畅，翠绿的眼睛里只有眼前的坩埚。

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在潘西心中翻腾。恐惧（对佩妮那瞬间展现的强大力量）、后怕（差点毁容甚至重伤）、羞耻（被当众训斥扣分），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摇。那个她一直鄙夷的“泥巴种”教授，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实力和从容，远超她的想象。而那个她一直嘲笑的“混血”波特，在魔药课上的专注和成果，似乎也比她强得多？德拉科维护他，达芙妮似乎也在观察他……

“力量来自这里，而不是血管里流着什么血……”小天狼星那番煽动性的话语，和哈利在飞行课上的表现、佩妮教授刚才那震撼的一手，此刻诡异地重叠在一起，狠狠撞击着潘西心中那堵名为“纯血优越”的墙。

下课后，潘西罕见地沉默着，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她低着头，快步走出教室，甚至在走廊上差点撞到达芙妮。

“潘西？”达芙妮叫住她。

潘西抬起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闪烁不定。

达芙妮看了她几秒，轻轻叹了口气：“飞行课那次……还有刚才……你还好吗？”

潘西嘴唇动了动，想习惯性地反驳或讽刺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挤出一句：“……那个冰冻咒，很强。”

“是的，”达芙妮点点头，声音很轻，“非常强。而且，她救了你。”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有时候，看清现实比坚持错误的面子更重要。”

潘西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但这一次，她的背影不再是那种趾高气扬，而带上了一丝迷茫和挣扎的沉重。那堵坚固的偏见之墙，终于被接二连三的事实撞开了一道细微却深刻的裂缝。改观，或许就是从承认对手的强大，和反思自身的狭隘开始的。而斯莱特林内部的坚冰，也因这小小的裂痕，预示着更猛烈的融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