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江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还没散去，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白炽灯光，耳朵里嗡嗡作响，还有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正坐在电脑椅上，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色的旧卫衣——那是我大学时买的，洗得领口都松了。
电脑屏幕亮着，映出我苍白的脸。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这不是我租的那个地下室。墙上贴着我最喜欢的导演诺兰的海报，书桌上堆着一摞悬疑小说，桌角还有个马克杯，上面印着"2021年度新锐作者"的字样。
我猛地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2023年8月15日，晚上7点43分。
我愣住了，伸手摸了摸屏幕上的日期，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不是幻觉。
8月15日。
就是这一天。三年前的今天，我被污蔑抄袭，身败名裂，最后像条狗一样被赶进江里。
我颤抖着手点开浏览器，热搜榜第一条就刺得我眼睛生疼——#新锐作家林舟疑似抄袭好友作品#。
点开话题，里面已经吵翻了天。我的书《深渊凝视》三天前刚上架，成绩不错，签了出版合同，甚至有影视公司来谈改编。可就在今天下午，我的"好兄弟"张弛突然发了条长文，说我的新书核心设定、人物关系甚至几个关键情节，都和他去年发给我的未完成手稿高度相似。
下面配了几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和所谓的"手稿照片"。
紧接着，苏曼琪转发了他的微博，说自己可以作证张弛确实很早就开始构思这个故事，还"惋惜"地表示没想到昔日好友会做出这种事。
张弛和苏曼琪。
我曾经最信任的两个人。
张弛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一起在宿舍熬夜赶稿，一起吃泡面庆祝第一笔稿费，他说过要和我一起在网文界闯出一片天。苏曼琪是我在作者群认识的，温柔漂亮，会在我卡文的时候给我鼓励，会听我讲那些黑暗的悬疑故事，眼神里的崇拜让我心动。
我把他们当亲人，当知己。
可最后呢？
他们一个偷了我的构思，一个配合演戏，把我推下了深渊。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拼命解释，把文档修改记录、构思大纲、甚至和编辑的聊天记录都发了出来，可没人信。张弛和苏曼琪早就在背后布好了局，他们甚至找了水军带节奏，把我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抄袭成瘾的小人。
读者骂我，平台解约，出版合同作废，影视公司索赔。我父母打电话来哭着问我怎么会变成这样，连一向支持我的编辑都劝我暂时退圈。
我像个傻子一样，还去找张弛对质。
在那个阴暗的小巷里，我被他找的人打断了两根肋骨。他蹲在我面前，拍着我的脸，笑着说："林舟啊林舟，你就是太天真。你的才华？在这个圈子里，没人脉没背景，再有才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苏曼琪站在他身后，依偎着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冷漠和鄙夷："林舟，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你写的那些东西阴暗又压抑，看着就让人恶心。跟着你有什么前途？"
后来，我听说他们在一起了，用着我的故事改编的剧本赚得盆满钵满，成了网文圈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而我，则在无尽的谩骂和绝望中，一步步走向了冰冷的江水。
想到这里，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江水的冰冷触感仿佛还在皮肤上残留，死亡的窒息感让我胸腔发紧。但这一次，我没有绝望，只有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决心。
老天有眼，竟然让我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开始的这一天。
张弛，苏曼琪，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溺在仇恨里的时候，我必须马上行动。
前世我太冲动，急于自证清白，反而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准备了这么久，肯定料到我会拿出那些"证据"，早有应对之策。
我点开微博，张弛的那条控诉长文已经有了五万多转发，七万多条评论。下面一片骂我的声音。
"卧槽，没想到林舟是这种人！亏我还觉得他写得不错！"\
"支持张弛维权！抄袭狗滚出网文圈！"\
"苏曼琪好惨，还一直把他当朋友吧？"\
"心疼张弛，准备了那么久的作品被人偷了。"\
"抵制《深渊凝视》！大家一起举报！"
我冷笑一声。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三年前，就是这些言论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心里。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一群被当枪使的蠢货。
我点开私信箱，果然已经炸了。有愤怒的读者，有看热闹的同行，还有几个相熟的作者发来的询问。
最后一条私信是苏曼琪发来的，半小时前。
"林舟，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快跟张弛解释清楚吧，他现在情绪很激动。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
虚伪！
我直接删掉了她的私信，拉黑。
然后，我打开了文档，找到了《深渊凝视》的大纲和所有修改记录。这些还不够。张弛既然敢拿出"手稿"，肯定是早就模仿我的风格伪造好了的，这些常规证据很难推翻他的说法。
我需要一个更狠、更直接的方式。
一个能让他们措手不及，无法翻身的方式。
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8点12分。距离张弛发博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网络上的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在谴责我。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吓破了胆，躲起来不敢出声了吧。
好啊，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点开了码字软件，又打开了直播平台。注册账号，实名认证，绑定银行卡...一切都很顺利。
直播间标题我想了很久，最终敲下几个字：
"关于抄袭，我有话说——附《深渊凝视》终极反转设定独家揭秘"
标题后面加了个红色的"NEW"标识，格外醒目。
我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摄像头角度，调整好灯光，确保能清晰地拍到我的脸和身后的书架。书架上放着我从高中到现在的所有笔记和手稿，这就是最好的背景板。
然后，我点下了"开始直播"按钮。
屏幕上跳出"直播已开启"的提示。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在线人数。
0...1...5...12...
人数增长得很慢，毕竟我这个新账号没有任何粉丝基础。
我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看着那些零星进入直播间的人发的弹幕。
"？？？这谁啊？"\
"林舟？是那个抄袭的林舟？"\
"卧槽，胆子这么大？还敢开直播？"\
"来洗白的？我看是来卖惨的吧？"\
"终极反转设定揭秘？什么鬼？博眼球？"\
"前排出售瓜子汽水矿泉水！准备看戏！"
过了大概十分钟，在线人数才勉强突破一百。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或者骂我的。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我摆正身体，看向摄像头，清了清嗓子。
"大家好，我是林舟。"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能很多人都认识我，或者说，认识今天下午那个'抄袭者林舟'。"
弹幕瞬间多了起来。
"哟，承认了？"\
"还知道自己是抄袭者啊？"\
"快道歉！滚出网文圈！"\
"张弛大大等着你磕头认错呢！"
我没有理会那些谩骂，继续说道："关于《深渊凝视》抄袭张弛先生作品的指控，我今天下午已经在微博上发过声明，也贴了部分证据。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我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杯子里的水是凉的，就像我的心。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张弛和苏曼琪是你们眼中的'受害者'，而我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抄袭者'。"我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关系，我今天开这个直播，不是来争论谁对谁错的。"
"那你来干嘛的？浪费时间？"\
"装什么神秘？赶紧拿出证据啊！"\
"不会是没证据，想来卖惨博同情吧？"
"我是来给大家讲个故事的。"我打断了弹幕的节奏，声音依旧平静，"一个关于信任、背叛和...证据的故事。"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
"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一本悬疑小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弹幕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当然是逻辑啊！"\
"氛围！悬疑感！"\
"反转！一定要有反转！"\
"我觉得是人物塑造吧？"
我笑了笑："说得都对。但对我来说，一本好的悬疑小说，最重要的是'伏笔'。"
"一个好的伏笔，就像一颗种子。它埋在故事的土壤里，看似不起眼，甚至你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但随着故事的发展，它会慢慢生根、发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给你带来最震撼的惊喜。"
我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从最上层拿下一个厚厚的牛皮纸笔记本。
"这是我的构思笔记本，从高中就开始用了。"我把笔记本拿到摄像头前，展示了一下封面和里面的内页，"这里面记录了我所有的灵感、构思、人物设定，还有...伏笔。"
"《深渊凝视》这本书，我构思了整整三年。从大二那年开始，中间推翻了无数次，改了无数遍，才有了现在你们看到的版本。"我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张弛说我抄袭了他的核心设定和人物关系？那我倒是想问问，他知道这本书真正的核心是什么吗？他知道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其实都是指向最终结局的伏笔吗？"
直播间的弹幕稍微安静了一些，似乎有人开始好奇了。
"什么意思？难道《深渊凝视》还有什么秘密？"\
"故弄玄虚吧？不就是个抄袭狗吗？"\
"有点意思...主播快说啊！"\
"我刚把张弛和苏曼琪都喊来了，他们说要亲自揭穿你的谎言！"
看到最后一条弹幕，我挑了挑眉。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请了。
我把笔记本放回原处，重新坐回电脑前。
"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我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地看向摄像头，"关于《深渊凝视》的'抄袭'指控，我今天不打算拿出什么修改记录、聊天截图之类的东西。那些太容易伪造，也太容易被质疑。"
"我要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证明——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心血。"
我点开码字软件，调出《深渊凝视》的文档。
"《深渊凝视》这本书，目前已经更新到第15章，大概五万字左右。按照我的大纲，全书一共50章，二十万字。现在大家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移动鼠标，滚动文档，"张弛先生说我抄袭了他的核心设定，那么我想问，你知道'深渊'到底是什么吗？你知道主角林默的真实身份吗？你知道书里反复出现的那只黑猫，其实代表着什么吗？"
我每问一个问题，直播间的弹幕就安静一分。
"不知道？没关系。"我笑了笑，"今天，我就来给大家揭秘《深渊凝视》最大的一个伏笔，也是整个故事的终极反转——"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而且还在快速增长。看来张弛和苏曼琪的粉丝不少啊。
"在《深渊凝视》的最后一章，当主角林默终于揭开所有谜团，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的时候，他会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诡异的磁性，"他会看到他自己——不，准确地说，是'另一个'自己。"
"整个故事，看似是主角在追查一系列离奇的连环杀人案，实际上，他追查的不是凶手，而是他自己。"
"那些死者，都是'另一个'他杀的。而'另一个'他，其实是他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弟弟。"
"弟弟因为童年的一场意外，一直活在阴影里，心理扭曲，开始模仿哥哥写的犯罪小说实施犯罪。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哥哥'看见'他，'记住'他。"
"书里反复出现的黑猫，不是什么象征物，而是弟弟养的宠物。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主角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总觉得有些场景似曾相识，其实都是弟弟在暗中向他传递的信号。"
"最后的结局，不会是简单的兄弟相认或者弟弟被绳之以法。而是哥哥发现，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藏着和弟弟一样的黑暗。他写的那些犯罪小说，不只是虚构，也是他内心黑暗的投射。"
"深渊凝视着你，而你，也终将成为深渊。这才是《深渊凝视》真正的主题。"
说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屏幕。
直播间彻底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假的？！"\
"双胞胎弟弟？！我完全没看出来啊！"\
"怪不得书里总有种诡异的违和感！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细思极恐啊！我得回去重新看一遍！"\
"这个设定...也太带感了吧？！"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的弹幕飘过屏幕，格外醒目。
"一派胡言！"
是张弛。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紧接着，苏曼琪也发了一条弹幕："林舟，你太让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还在编造这些谎言来欺骗读者吗？这个所谓的'终极反转'，明明是我和张弛讨论时想到的，你怎么能..."
我看着他们的弹幕，笑了。
来了， exactly as expected.
"谎言？"我挑了挑眉，拿起刚才那个牛皮纸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对准摄像头，"那这个，也是谎言吗？"
镜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笔记本上的日期——2021年3月17日。
下面是一段用黑色水笔写的文字：
"核心设定：双胞胎兄弟，一体两面。哥哥是悬疑小说家，弟弟是模仿犯。哥哥在追查弟弟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内心的黑暗。书名暂定《深渊凝视》。"
下面还有几幅潦草的草图，画的正是书里反复出现的那只黑猫，旁边标注着："弟弟的宠物，代号'影子'。"
"2021年3月..."直播间有人开始计算，"那不是两年前吗？！"\
"《深渊凝视》是三天前才上架的吧？"\
"卧槽！如果这是真的，那林舟根本不可能抄袭啊！"\
"张弛和苏曼琪不是说，张弛是去年才开始构思的吗？"
张弛的弹幕几乎是秒回："这是伪造的！你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伪造这个笔记本！林舟，你真让我恶心！"
"伪造？"我冷笑一声，"张弛，你是不是忘了，大二那年，我们一起参加学校的创意写作大赛，我当时提交的大纲，就是这个故事的雏形？你当时还说这个设定'太黑暗，肯定没人喜欢'，劝我改成'阳光一点的结局'？"
"还有，我们当时的辅导员李老师，她看过我的大纲，还给我提过修改意见。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她，让她来作证。"
我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反转了。
"卧槽！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张弛一直在撒谎？"\
"两年前就有大纲了...那抄袭的到底是谁？"\
"细思极恐啊！张弛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设定？"\
"苏曼琪也在撒谎！她明明知道真相！"
苏曼琪发了条弹幕，语气带着哭腔："林舟，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打断她，语气冰冷，"你当然知道。因为那个创意写作大赛，你也参加了，你还看过我的大纲。你甚至还'称赞'过我的构思'很有新意'。"
"你以为我忘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下午，在图书馆，你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坐在我对面，翻着我的笔记本，笑着说：'林舟，你写的故事真有意思，就是有点太吓人了。' "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每一个细节。
直播间彻底安静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才有一条弹幕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是张弛抄袭了林舟，然后反咬一口？"
这条弹幕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更多质疑的声音涌了出来。
"细想一下，张弛的证据确实有点模糊..."\
"聊天记录截图都打了码，谁知道是不是P的？"\
"手稿照片也是，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
"苏曼琪一直帮着张弛说话，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卧槽！不会是他们两个合谋陷害林舟吧？"
看着弹幕的风向慢慢转变，我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但这还不够。
我要的不是简单的澄清，我要的是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尝尝我前世所受的痛苦！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摄像头，眼神冰冷而坚定。
"抄袭指控，只是个开始。"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张弛，苏曼琪，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吗？你们太天真了。"
"今天，我不仅要洗清自己的冤屈，还要揭露你们的真面目。"
我伸出手，点开另一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关于张弛、苏曼琪涉嫌学术造假、恶意诽谤及商业欺诈的证据汇总》。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瞬间突破了一万。
我看着屏幕上疯狂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些从质疑到愤怒，从愤怒到期待的字眼，我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笑容。
张弛，苏曼琪，准备好了吗？
这一次，轮到我送你们下地狱了。
我将鼠标指针，移到了文档的"打开"按钮上，只需轻轻一点，就能将他们虚伪的面具彻底撕碎。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伴随着阵阵雷鸣，仿佛在为这场迟来的审判，奏响序曲。
我的手指悬在鼠标上空，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风暴前夕的压抑。
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未完待续\]文档打开的瞬间，显示器右下角突然弹出苏曼琪的微信通话请求。
我挑眉将手机摄像头转向屏幕，任由那个跳动的头像暴露在直播镜头前。苏曼琪三个字在暖黄色的对话框里显得格外刺眼，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频率。
「接啊！怎么不敢接？」弹幕开始躁动。
我抄起桌上的机械键盘，金属键帽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左手无名指重重压在退格键上，将文档标题删得只剩「证据汇总」四个字。雨点击碎窗面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混着键盘声像在敲打着某种倒计时钟。
通话请求自动断开的瞬间，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我条件反射眯起眼，再睁开时正看见张弛发了条金色弹幕：「黑客已经拿到你伪造证据的原始文件了，等着身败名裂吧林舟！」
「是吗？」我笑出声时，右侧脸颊的肌肉还在发僵。随手拿起马克杯灌了口冷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在胸腔里激起细密的战栗。摄像头清晰捕捉到我喉结滚动的弧度，以及杯身上那行逐渐模糊的"新锐作者"字样。
直播间突然涌入大批账号，齐刷刷发送相同内容的弹幕：「保护张弛老师！抵制抄袭狗直播！」我扫了眼后台数据，在线人数正以每秒三百人的速度飙升，服务器发出轻微的嗡鸣。
键盘再次响起时，我调出了文档第一章——《论<暗夜行者>与张弛毕业论文的文本相似度分析》。鼠标滚轮匀速下滑，红色批注密密麻麻爬满页面，最显眼处是段高亮文字：「该段落与2020年《悬疑创作研究》第3期专栏文章雷同度达92%」。
玻璃突然传来震动，我转头看向窗外。霓虹灯将雨幕染成暗红色，对面楼顶的广告牌正闪烁着苏曼琪主演网剧的宣传语——「凝视深渊者，必为深渊回赠」。这句台词让我胃里一阵翻搅，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撞进脑海——苏曼琪蜷缩在图书馆角落，攥着我的笔记本说："这句一定要留给我演的角色说。"
手机在此时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的短信：「你真以为李老师会帮你？她现在拿着我们的资助在国外度假。」
我将手机屏幕对准摄像头，指尖在屏幕边缘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忽然想起今早路过传达室时，看见保安正在拆一封国际快递，地址栏上正是李老师女儿留学的城市。
「铛——」金属书签从笔记本滑落，停在记载着黑猫设定的那页。我弯腰去捡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弹幕里飘过张弛最新动态：「紧急直播！揭露林舟多年来的抄袭史！」
服务器突然卡顿，画面撕裂成无数色块。修复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直播在线人数冲破十万，而张弛的直播间标题正悬浮在推荐栏首位——「我与林舟的十年：被偷走的创作人生」。
雷声炸响的刹那，我点开了文档第二章。标题「苏曼琪影视合同扫描件」在屏幕中央泛着冷光，附件预览图里，那行"核心剧情使用权买断费50万"的字样，正随着窗外闪电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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