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课间被朋友拽去操场踢足球时,我压根没顾上额头上的疼。直到射门时被人绊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草皮上,钻心的疼才顺着骨头往上窜。等一瘸一拐挪回教室,上课铃刚好响,我龇牙咧嘴地刚坐下,后颈就被笔尖戳了戳。
回头时,步美正举着笔,眼神往我膝盖上瞟,眉头皱得比早上我撞门时还紧。“裤子都破了。”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血都渗出来了,你没长眼睛啊?”
我低头看了眼校服裤膝盖处,果然洇出片深色的印子,刚才光顾着疼,居然没发现。“没事,小伤。”我刚想转回去,后背突然被塞过来包碘伏棉签,包装被捏得皱巴巴的。“下课时自己涂,”她笔尖又戳了戳我后背,“别跟个傻子似的等着发炎,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整节课我都觉得后颈毛毛的,总感觉步美在盯着我。偷偷回头时,正撞见她慌忙转回去的侧脸,耳根红得厉害,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戳出个小黑点,却一个字都没写。
第三节课下课铃刚响,我正趴在桌上补觉,额头上突然贴上片凉凉的东西。迷糊间抬手想摸,手腕却被轻轻按住。
“别动,”是步美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不耐烦,“老师刚走,被看见又要问东问西。”
我半睁着眼,看见她蹲在课桌旁,刘海垂下来挡着眼睛,手里捏着张拆开的创可贴包装。她指尖有点凉,碰在额头上时轻轻的,“给我贴创可贴时撞了下桌腿,“砰”的一声,自己先红了脸。咬着牙回到了座位上,可是创可贴掉在了地上。
“谢……”我刚吐出个字,她已经转身往走廊走,裙摆扫过讲台边的粉笔盒,带起半盒粉笔灰。
直到放学整理书包,我才在镜子里看见额头上的创可贴——粉粉的底色,歪歪扭扭印着只举着向日葵的小熊。
清水突然凑过来:“欸,步美下课是不是给你贴创可贴了?我刚才看见她蹲你那儿半天,脸都快贴你头上了,还以为你们在干嘛呢,有戏哦!佐藤!你才是我们之间最可恶的,居然还和校花好上了!!可恶”
你在胡说什么!!我用脚狠狠踩了一下清水的鞋上
我摸着额头上的创可贴,突然想起她刚才按住我手腕时,指尖微微发颤的弧度。
放学时被清水他们推着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那排秋千时,我一眼就瞥见了步美。她背对着我们坐着,裙摆被晚风扫得轻轻晃,脚边落着几片梧桐叶。
早上第三节课间的事突然撞进脑子里——她踮着脚给我贴创可贴时,后脚跟“咚”地磕在我课桌腿上,那声闷响听得我心一揪。她手一抖,创可贴歪歪扭扭粘在我眉骨,却咬着唇没出声,只是揉了揉脚踝就转身跑了,连掉地上的创可贴都忘了捡。
“你们先走吧,我去买瓶水。”我挣开清水的胳膊,没等他起哄就往小卖部跑。阿姨正收摊,我扒着冰柜要了袋冰袋,又抓了包她常吃的柠檬硬糖,付账时手都在发烫。
跑到秋千旁时,步美刚好转过身,看见我手里的冰袋,眉毛立刻皱起来:“你额头上的伤早没事了。”我没说话,蹲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脚踝上:“早上撞的地方,现在该肿了吧?”
她下意识把脚往裙子里缩,却被我按住膝盖。“别动,”我把冰袋裹在自己校服袖子上,轻轻往她袜面上按,“隔着袜子敷,不凉。”冰袋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棉袜渗进去,她瑟缩了一下,却没再躲,只是低头盯着我按在她脚踝上的手,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疼吗?”我抬头时,正撞见她睫毛上沾的夕阳,亮闪闪的。她突然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早不疼了,笨蛋。”可攥着秋千绳的手,却悄悄松开了些。
我摸出柠檬糖递过去,她没接,却微微张开嘴。我刚把糖塞进她嘴里,就听见清水他们在远处起哄,步美猛地把脚抽回去,冰袋差点掉在地上。她抓起书包就想跑,却被我拉住袖口,给你剩下的创可贴,掉到地上了。
她愣了愣,接过创可贴攥在手心,转身跑时裙摆扫过我手背,带着点柠檬糖的清甜味。我捏着渐渐化掉的冰袋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