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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的厅长?

永刑

1076号指挥厅的寂静,并非任务厅那种机械的冰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浸透了古老羊皮纸与枯萎药草般的死寂。深色的吸音地毯吞噬着所有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书卷、干燥草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近乎腐朽的甜腥气。引路的军官如同幽灵,脚步轻得近乎悬浮,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厅长在‘观星室’。保持……绝对安静。她的‘视线’……不能被打断。” 那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敬畏与……一丝恐惧。

“这里……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槿恒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一丝不适。

“确实……出乎意料。”烬安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巨大的壁画。一侧是淡金色的天使,羽翼圣洁,面容悲悯;另一侧则是暗红色的恶魔,利爪狰狞,獠牙滴血。光与影,圣洁与堕落,如同永恒的对立。他知道这故事,白昼与永夜纠缠的传说……就在这时,他左耳垂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嘶……”他下意识地伸手,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的、暗红色玫瑰形状的耳钉。那刺痛感仿佛直刺灵魂深处,他几乎无意识地低语:“……就像我们……”

“嘀咕什么呢?快到了。”槿恒推了他一把。

烬安猛地回神,指尖的灼痛感迅速褪去,留下冰凉的触感。“没什么……想起个老故事。”

“‘永刑’?嗯……那个我也……”槿恒话音未落,烬安已加快步伐,将他甩在身后。“喂!等等我!”

厚重的橡木门被无声推开,门轴发出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呻吟。

门内的景象让烬安瞳孔微缩。

“观星室”空旷得惊人。穹顶是整片深邃的单向玻璃,模拟着虚假的夜空,点点“星光”投下苍白冰冷的光晕。房间中央,一张覆盖着墨绿色、仿佛凝固血液般色泽天鹅绒的宽大圆桌是唯一的陈设。桌后,一把雕刻着扭曲、无法解读符号的高背椅中,蜷缩着一个异常瘦小的身影。

那就是1076号指挥厅的“眼睛”——厅长。

她看起来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约莫十七岁的躯壳被宽大的椅子衬得更加单薄。深黑如永夜的长发瀑布般披散,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毫无血色。一件过于宽大的纯白连衣裙罩在身上,膝盖上搭着一条薄得几乎透明的羊毛毯。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眼——被一条刺目的、不染尘埃的纯白布条紧紧蒙住。布条下,能隐约看到她纤长雪白的睫毛在不安地、极其细微地颤动。一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安静地交叠在毯子上,指尖却透出一种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死寂般的沉静。

“烬安先生,请坐。”女孩开口。声音如同冰层下流淌的清泉,清澈、温柔,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平静,没有丝毫属于少女的怯懦。她精准地“望”向烬安站立的位置,仿佛那条布带根本不存在。

烬安收敛了所有外放的锋芒,一种近乎面对深渊的郑重取代了平日的张扬。他无声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湛蓝的眼眸紧紧锁住桌后那盲眼的身影。“厅长。”他的称呼简洁而肃穆。

“V3077区,‘系统’的……‘剧本’温床。”没有任何寒暄,女孩的声音平稳得像在宣读墓志铭。“剧本的核心……污染源……未知……”她小巧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被白布覆盖的眼眸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地“钉”在烬安心脏的位置。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同信号干扰般的滞涩:“但……它与你……有很深的‘线’……缠绕。它会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你必须……杀死它……如同……剜出你自己的心脏……”

烬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厅长,我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与怪物有牵连?那些东西……我必将它们彻底清除!”

“清除?”女孩的嘴角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空洞得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浸满了超越年龄的悲悯和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嘲讽。“剧本中的傀儡……妄图撕碎……提线的剧本师?”她轻轻摇头,黑发随之晃动,带着一种脆弱的韵律。“烬安,你是一柄……淬火的利刃……但V3077……是‘系统’的……血肉祭坛。它投入了……‘重量’……它在等待……等待它的‘主角’……完成一场……盛大的……‘献祭’……” 她的声音在说到“主角”和“献祭”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强行扭曲的颤音。

她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

嗡——

圆桌中心,空间无声地扭曲,一个篮球大小、内部流淌着无数银灰色、如同活体蠕虫般数据流的水晶球凭空悬浮出现!与此同时,她蒙眼的布条,如同被无形的刀刃割断,无声滑落!

烬安呼吸一窒!

布条下,并非想象中的眼睛,而是一双彻底空洞、没有瞳孔、没有焦距、只有一片纯粹死寂的……白色!那双空洞的眼眸,如同两个通往虚无的孔洞,无声地“凝视”着水晶球。水晶球内部,无数银色“蠕虫”疯狂地旋转、汇聚,中心是一个被粘稠暗红色荆棘死死缠绕、如同腐烂心脏般搏动的巨大暗点——V3077的核心投影!

“看。”她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

烬安的视线被牢牢吸附。只见那暗红荆棘核心周围,无数银灰色的数据“蠕虫”正疯狂地扭动、编织,构筑出一个巨大、复杂、令人作呕的茧状结构。而在那茧的最中心,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他熟悉气息的淡金色光点,正被无数数据“触须”紧紧缠绕、拖拽,一点点、无可抗拒地被拉向那搏动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荆棘核心!

那是……他的灵魂烙印?!烬安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冻结!

“‘系统’……在抽取区域的生命……‘编织’你的……‘命运线’……束缚你……成为祭品……”女孩空洞的声音如同丧钟,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烬安心上,让他灵魂都在震颤。“一个月……这是它……完成‘舞台’……的最后……时限。也是你……唯一的……准备时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透支般的疲惫。

她细长的手指再次虚点,水晶球的光芒黯淡下去,内部的数据流却依旧在缓缓蠕动。她“看”向烬安,那双空洞的白眸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骑士的……十字架……是你……唯一的……锚点……” 她的声音在“唯一”上加重,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强调。

烬安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握住了右耳垂上那枚冰冷的银色十字架耳钉。

小女孩厅长极其轻微地颔首,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他……始终是……怪物……始终……是你的……血仇……”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清晰,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仿佛在背诵某种冰冷的教条。“不可……信任……不可……心软……在……十二点的……丧钟敲响前……带回……他的……心脏……” 最后几个字,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力量。

一股剧烈的、如同被利刃贯穿般的绞痛猛地攫住烬安的心脏!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烦躁、困惑、还有一种深埋骨髓的、无法言喻的悲伤瞬间淹没了他。到底是什么?她到底在暗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像被搅乱的泥浆。

“厅长!您……”烬安强忍着不适,急切地想追问。

“我……看不见光……烬安……”女孩打断了他,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奇异的平静,但那份平静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被侵蚀的裂痕。她细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毛毯,仿佛在汲取一丝微弱的暖意。“也……无法……行走……这具躯壳……生来……便是……囚笼……”她微微抬起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空洞的白眸“望”向模拟星空的虚假穹顶。“但……我能‘看’见……命运的绞索……灵魂的……裂痕……以及……黑暗中……蠕动……啃噬……的恶意……和……未曾……熄灭的……余烬……”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停顿都仿佛在与体内的某种东西抗争。“你的‘光’……烬安……很……耀眼……也很……灼烫……它刺痛了……永夜……也引来了……贪婪的……觊觎……在禁地里……保护好……它……你的‘光’……或许……是撕开……剧本……唯一的……利刃……”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只剩下气音。

她的小手极其轻微地挥了一下,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鹰骑士……烬安……1076号……授权执行……V3077……清除……”她空洞的白眸“凝视”着烬安的方向,声音轻得像一声来自深渊尽头的叹息:“……愿你……能带回……属于你的……‘黎明’……而非……沉沦……成为……长夜……新的……养料……”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一句破碎、扭曲、却又清晰无比,如同用灵魂刻下的烙印:

“记住……这次之后……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烬安清晰地看到,女孩那精致却毫无血色的脸上,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搐、扭曲了一下!仿佛有另一张狰狞的面孔在她皮肤下挣扎欲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烬安全身!

“你怎么了…”烬安想伸出手…

“不必担心,我刚刚只是因为观测了未来所以有些疲惫。”她原本扭曲的脸恢复了平静,就仿佛的一切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她招了招手。

军官如同鬼魅般无声推门而入,眼神低垂,不敢直视桌后的身影,只对烬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烬安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血液冰冷。他看着那个深陷在巨大椅子中、承受着非人重负与侵蚀的瘦小身影,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震惊、怜悯、警惕,还有一丝被宿命锁定的窒息感。他压下翻腾的心绪,郑重地行了一个最标准的骑士礼,声音低沉而坚定:“明白。我会带回黎明,厅长。” 这一次,他眼中的火焰,除了复仇与守护,更添了一份对抗无形之敌的决绝。

转身离开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

那位盲眼的厅长,正用苍白、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轻轻摩挲着那颗悬浮的、内部银色“蠕虫”依旧在缓缓蠕动的水晶球。

一滴冰冷、晶莹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双空洞死寂的白眸中溢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啪嗒。

泪珠滴落在墨绿色的天鹅绒桌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如同血迹般的湿痕。

她在恐惧……不,她在……求救…一股冰冷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椎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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