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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早朝风云

龙椅之上,权丞之下

天色还没亮透,太和殿里已经亮如白昼。一根根胳膊粗的蟠龙金柱立在那儿,像沉默的巨人。鎏金铜鹤香炉里飘着青色的烟,丝丝缕缕往高处缠,混着朝珠碰撞的细碎声响,压得人喘不过气。

萧煜坐在龙椅上,感觉自己像块被钉住的木头。明黄色的龙袍领口磨着下巴,糙得慌。他偷偷往下瞟,看见百官的朝靴整整齐齐排着,像是地里刚插的秧苗,一眼望不到头。可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倒像是地里的草,风一吹就全往一个方向倒——那方向总站着谢景澜。

"陛下万安。"百官的声音闷闷地撞在金砖地上,又弹起来,在大殿里晃悠。萧煜想说"众卿平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费力半天才挤出声:"平身吧。"

他这声音太小了,连自己都听不清。萧煜偷偷掐了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才总算找回点儿活人该有的感觉。视线往前飘,正撞见谢景澜掀起眼皮看过来。那人今天穿了身紫色蟒袍,腰上玉带亮得晃眼,嘴角像是勾着笑,又像是啥表情没有,看得萧煜后颈直冒白毛汗。

"户部尚书李大人有事启奏。"鸿胪寺卿尖细的嗓子划破了安静。

萧煜赶紧正襟危坐,余光里却见谢景澜往前挪了半步。就这半步,原本松松散散站着的官员们顿时跟被针扎了似的,齐刷刷挺直了背。萧煜心里冷哼,面上却不敢露分毫,只盯着御案上那方和田玉镇纸发呆。玉是好玉,暖呼呼的,可惜被他攥得冰凉。

户部尚书颤巍巍地报完了秋收的数目,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萧煜刚想说句"知道了",谢景澜忽然开口了。

"老臣有本启奏。"

这六个字一出来,殿里的空气立马凝住了。香炉里的烟都忘了往上飘,直直地杵在那儿。萧煜感觉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忘了。他看见谢景澜从袖里掏出个奏折,明黄色的封皮在烛火下闪着光。

"近查,靖王、襄王、瑞王在封地私练兵勇,结交边将。"谢景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跟锤子似的砸在地上,"老臣请陛下下旨削藩。"

"轰"的一声,底下顿时炸开了锅。萧煜看见几个宗室王爷的脸"唰"地白了,跟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户部尚书李大人更是浑身哆嗦,差点当场栽倒。可谁也不敢真站出来说话,只拿眼角偷偷瞟谢景澜。

"谢大人这话可当真?"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萧煜一看,是站在后排的礼部侍郎,个小老头,脸涨得通红,"藩王乃国之屏障,怎可..."

"屏障?"谢景澜冷笑一声,声音里淬了冰,"那不知侍郎大人可知,上个月靖王私送的三千匹战马,跑到哪儿去了?"

小老头顿时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谢景澜朝旁边递了个眼色,俩侍卫抬着个大木箱子"咚"地扔在地上。箱盖一开,里面哐当啷啷滚出一堆东西——密信、账本、还有半截印着龙纹的兵符。

"靖王私通北狄的书信。"谢景澜弯腰拿起封信,慢悠悠念起来,"襄王粮仓里多出的三万石米。"他又抖搂开本账册,"瑞王偷偷打造的八百副铠甲。"侍卫拎起副明光铠,甲叶碰撞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诸位大人还要看吗?"

这下谁也不敢吭声了。萧煜死死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他知道谢景澜要动手,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哪是启奏,分明是先斩后奏。

"陛下,"李大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三思啊!削藩恐引发战乱,祖宗基业..."

"李大人。"谢景澜的声音突然凉飕飕的,"令郎在襄王府当差,上个月刚得了三间铺面,不知是何缘由啊?"

李大人浑身一僵,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萧煜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说句"容后再议",就见谢景澜猛地转头看过来。

那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一下子戳进萧煜心窝子里。没什么表情,可萧煜就是看懂了——敢说半个不字,试试看。

"陛下?"谢景澜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萧煜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疼得钻心。他看着底下跪倒一片的官员,看着谢景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觉得这龙椅烫得厉害,像坐在火炭上。

"依...依卿所奏。"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可在这鸦雀无声的大殿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谢景澜嘴角勾起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既然如此,"他转身看向还瘫在地上的李大人,"李大人结党营私,包庇叛逆,臣请陛下罢免其一切职务,交刑部查办。"

萧煜闭上眼,不敢再看。耳边传来侍卫拖拽的声音,还有李大人含糊不清的哭喊:"陛下救我...陛下..."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厚重的宫门吞了个干净。

"散朝。"谢景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荡。

官员们低着头,鱼贯而出,谁也不敢多看龙椅上的少年天子一眼。金砖地上散落着几缕刚才被惊飞的香灰,慢悠悠打着旋儿。

"陛下?"小禄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起驾回宫吧?"

萧煜没动。他看着御案上那方和田玉镇纸,突然觉得恶心。这金銮殿,这龙椅,这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全是假的。他就是个提线木偶,线还捏在谢景澜手里。

"摆驾御书房。"萧煜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带倒了那方镇纸,"咚"的一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小禄子捧着盏热茶,大气不敢出。萧煜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梧桐树发呆。刚才在太和殿憋的那股气,这会儿全堵在胸口,涨得他肚子疼。

"都是假的..."萧煜喃喃自语,手攥得紧紧的,背筋绷得像弓弦,"全都是假的..."

"陛下,您喝点茶顺顺气。"小禄子小声劝道,端着茶盏往前递了两步。

萧煜猛地转过身,挥手就把茶盏打翻在地。"砰"的一声,青花茶杯摔得粉碎,热茶溅了一地,腾起白茫茫的热气。

"朕是天子!"萧煜的声音又尖又哑,眼睛红得像兔子,"朕是大梁的天子!凭什么要听他的?凭什么!"

他抓起桌上的奏折狠狠往地上摔,又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花架。青瓷花盆"咔嚓"裂成两半,泥土混着花瓣撒了一地,连带着那株养了三年的兰草也断了好几根叶子。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小禄子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砰砰"响。

萧煜不管不顾,像头被困住的野兽,在书房里转圈。龙袍被他扯得歪歪扭扭,头发也散了几缕下来。他看着墙上挂着的《江山万里图》,那是先帝亲手画的,题字苍劲有力。可现在,这万里江山,姓谢还是姓萧?

"凭什么..."萧煜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像块石头扔进冰湖里:"陛下这是在为何事动怒?"

萧煜浑身僵住,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这声音他太熟了,熟得能做噩梦。他慢慢回头,心脏"砰砰"狂跳,差点撞碎肋骨。

谢景澜就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窗外的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把整个书房都罩住了。

"你..."萧煜嗓子发干,说话直打哆嗦,"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景澜直起身,慢悠悠朝他走过来。玄色衣袍擦过地上的瓷片和泥土,却一点没脏。他走到萧煜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把萧煜完全罩在阴影里。

"陛下忘了?"谢景澜弯腰,凑到萧煜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廓上,带来一阵战栗,"这皇宫内外,哪里有老臣不能去的地方?"

萧煜的后背狠狠撞在书架上,碰掉了好几本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猫盯上的耗子,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未完待续\]萧煜的脊背死死抵着冰冷的书架,指尖在雕花木板上抠出几道白痕。谢景澜的呼吸就在耳畔,带着冷檀香混着雪后松枝的气息,像条毒蛇钻进衣领,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凉。

"陛下刚才说...凭什么?"谢景澜直起身,玄色衣袍擦过萧煜鼻尖,带起一阵风。他慢条斯理地拾起地上半块碎瓷片,对着光转了转,"老臣倒想请教,这龙椅是谁扶您坐上的?这万里江山,又是谁替您守着的?"

瓷片突然停在萧煜眼前。锋利的边缘映出他自己苍白颤抖的脸,还有谢景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你..."萧煜的牙齿打着颤,唾沫星子溅在冰冷的瓷面上,"你这是谋逆!"

"谋逆?"谢景澜低低笑起来,震得萧煜耳膜发麻。他突然伸手捏住萧煜的下巴,指节用力往上抬,迫使少年天子直视自己。"陛下昨夜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温热的气息喷在萧煜唇上,"那时陛下抓着老臣的衣袖,哭着说什么来着?"

萧煜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昨夜他做了噩梦,梦见母后倒在血泊里,浑身是血的手抓着他的脚踝。他惊叫着醒来,却撞进一双温热的怀抱。那人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哼着调子古怪的童谣,像哄三岁孩童。

"放开我!"萧煜猛地偏头,牙齿狠狠咬在谢景澜的手腕上。铁锈味在舌尖炸开,他却咬得更狠,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憋屈全都释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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