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野餐完回到学校，班里人的心情依然那么激烈，他们回到学校又聚在一起开始讲校园里的恐怖传闻。林知意从小就怕鬼怪之类的，所以此时他站起来说他去个厕所，有同学打趣林知意是不是怕，林知意没有说话而是快速离开了。安秋风在他走了之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而同学却笑了笑：“安哥我们发现你特别宠他啊，你能不能劝劝他，今天我们准备去那个教学楼探险探险，你让他跟着你一起来说你保护他”陈默看着同学们的起哄忽然轻笑出声：“你们怕不是忘了，林知意不住校，况且他腿上次野餐受伤了”安秋风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腿伤没好，那栋楼的楼梯年久失修，磕着碰着怎么办？”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群还在犹豫的同学，语气更冷了些，“而且他晚上要回家，你们谁想耽误他时间？”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知意回来了，脸颊带着点水洗后的清爽，只是走路时右腿还是不太自然，下意识地避开着力。
安秋风的视线立刻黏了上去，刚才还紧绷的下颌线悄悄柔和了些，起身时带倒了椅子也没在意，几步走到林知意身边：“腿又疼了？”
林知意愣了愣，摇摇头：“没有……”
“我看你走路不对劲。”安秋风不由分说地扶着他胳膊往座位带，指尖避开了他受伤的右腿那边，“桌上有温水，喝点。”
陈默坐在原位，看着安秋风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又瞥了眼林知意悄悄红起来的耳根，低头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这群人啊，还探什么险，眼前这出戏，可比鬼故事好看多了。但是还是有同学下课贴上去：“林知意，你给老师说一下你住校吧，我们这几天准备去探索那个破教学楼，你可以让安哥跟着你”林知意听到安秋风时明显一愣，他想了想说：“行，但我……”还没说完就被同学的欢呼声压了下去林知意被那阵欢呼惊得往后缩了缩，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悄悄往下漫。他刚才其实想说“我还是有点怕”，可话到嘴边，瞥见安秋风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眼神里像是裹着层温水，那点怯意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安秋风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打断，却见林知意抬起头，目光撞进他眼里时轻轻颤了一下，又飞快移开，小声补了句：“……但我得先跟家里说一声。”
“没问题没问题！”同学拍着胸脯保证，“安哥肯定帮你搞定！”
安秋风没接话，只是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往林知意身边站了站，挡住了周围探究的视线。他瞥见林知意攥着衣角的手指松开了些，才低声问：“真想去？”
林知意抿着唇没说话，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其实他怕得厉害，可刚才听见“安哥跟着你”时，心里竟莫名窜起一丝微弱的期待，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陈默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林知意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又看了看安秋风眼底藏不住的紧张，笔尖在草稿纸上敲了敲。
得，这俩怕是要一起栽进那栋破楼里了。他想着，嘴角弯起个了然的弧度。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室里的人就陆陆续续走空了。林知意收拾书包的动作有些慢，指尖反复摩挲着课本边缘，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旁边瞟——安秋风正低头演算最后一道物理题，侧脸在台灯下透着冷白，笔锋划过草稿纸的声音格外清晰。
“还不走？”安秋风忽然抬头，笔尖在题旁画了个圈，“住校申请我跟老师说过了，今晚你睡我上铺，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林知意“嗯”了一声，耳根又开始发烫。刚才晚饭时安秋风硬是把鸡腿塞给他，说“补腿”，被食堂阿姨笑着看了好几眼，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热。
回宿舍的路上，安秋风走得极慢，刻意配合他的步速。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暗，林知意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听见安秋风低声说：“要是怕，等会儿就待在我旁边，别乱跑。”
他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带着点不自在的眼神里，慌忙点头，又觉得太急切，只好假装整理衣领：“谁、谁怕了。”
安秋风低笑一声，没戳穿他。
宿舍里另外几个同学早就按捺不住，催着拿了手电筒和充电宝。等宿舍楼的熄灯铃响过半小时，四周彻底沉进黑暗，一行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楼道。
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树叶沙沙响。旧教学楼孤零零立在操场尽头，窗户黑洞洞的，像只蛰伏的怪兽。林知意下意识往安秋风身边靠了靠，手腕忽然被轻轻攥住。
“别怕。”安秋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有我在。”
林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借着远处篮球场微弱的光，看见安秋风紧抿的唇线和眼里清晰的自己。他忽然觉得，那些传闻里的鬼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推开旧教学楼大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了晃，照亮剥落的墙皮和散落的纸屑，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回音，格外清晰。
“听说三楼的音乐教室以前出过事……”有同学压低声音，故意拖长了语调。
林知意的呼吸猛地一滞，攥着安秋风衣角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安秋风察觉到他的僵硬，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前挡了挡，用手电筒往走廊深处照去：“别瞎念叨，先检查楼梯。”
楼梯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坑洼，好几级台阶缺了角。安秋风走在最前面，每踏一步都先踩实了才回头示意，等林知意跟上时，总会伸手扶他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过来，熨帖得让人安心。
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灌进来吹动挂在墙上的旧黑板报，哗啦啦的声响吓得林知意猛地一颤。下一秒，他被人轻轻揽住肩膀往旁边带了带，安秋风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是风吹的，没事。”
林知意抬头，看见他举着手电筒往窗户那边照，侧脸在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喉结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哐当”声打断——是有同学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铁簸箕。
“我靠！”那同学吓得差点扔了手电筒，“谁、谁动了？”
安秋风皱眉：“自己碰的。”他扫了眼吓得抱团的几人，“要是怕就回去，别在这儿添乱。”
林知意却在这时注意到，安秋风揽着他肩膀的手，指腹正轻轻摩挲着他的校服布料，像是在无声地安抚。他忽然想起野餐时自己摔倒，也是这双手第一时间把他扶起来，掌心带着同样的温度。
“往这边走。”安秋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手电筒的光指向三楼楼梯口，“传闻里的音乐教室在最里面。”
往上走时，林知意的腿伤隐隐作痛，脚步慢了些。安秋风立刻停下等他，干脆直接牵住他的手：“我拉着你，省得你踩空。”
手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林知意能感觉到安秋风的指尖有些凉，却带着让人踏实的力度，而安秋风低头时，正撞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三楼的走廊更暗，墙纸上的花纹已经模糊成诡异的形状。音乐教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点月光，隐约能看见里面落满灰尘的钢琴。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有同学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安秋风还没说话，林知意忽然拽了拽他的手，小声说：“里面好像有声音。”
话音刚落，钢琴忽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按在了琴键上。
“！！！”刚才还起哄的同学瞬间噤声，齐刷刷往后退了半步。
安秋风却握紧了林知意的手，往前迈了一步，用手电筒照向门缝：“别怕，可能是老鼠碰到了。”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林知意，眼神在黑暗里亮得惊人，“要进去看看吗？不想进，我们现在就下去。”
林知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怕得厉害，却又想跟着他一起，把这吓人的传闻，变成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钢琴那声闷响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惊得几个同学脸色发白。有个女生攥着同伴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突然想起明天要交数学作业，我得回去补……”
话没说完，另一个男生立刻附和：“我也有点不舒服，刚才吹了夜风，可能要感冒。”
他们嘴上找着借口，脚却已经往后挪，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扇虚掩的门，像是怕里面突然冲出什么东西。安秋风看了他们一眼，没戳破——这群人刚才在宿舍里喊得最凶，真到了地方反倒最先怂。
“要走就赶紧，”安秋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下去的时候小心点楼梯，别摔了。”
那几人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往楼梯口跑，脚步声在走廊里撞出慌乱的回音，很快就消失在楼下。
林知意看着他们的背影，攥着安秋风的手松了松：“他们……”
“胆小鬼。”安秋风哼了一声，语气里却没什么嘲讽，反而侧过头问他，“现在还想进去吗？就剩我们俩了。”
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脸上，能看见下颌线绷得比刚才紧了些。林知意忽然明白，安秋风大概早就料到会有人打退堂鼓，刚才那句“不想进就下去”，其实是在给他台阶。
他往音乐教室的门缝里看了眼，月光下的钢琴蒙着层灰，看着倒像是幅安静的旧画。腿伤隐隐作痛，可手心传来的温度却格外清晰。
“进。”林知意吸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很坚定，“不是说……可能是老鼠吗？”
安秋风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牵的手传过来。他推开门时特意挡在林知意身前，手电筒的光先扫过整个教室：“看吧，什么都没有。”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钢琴上落的灰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刚才那声闷响，大概是窗缝里灌进的风掀起了琴盖，又重重落下。
林知意松了口气，却在转身时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谱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他吓得往安秋风怀里缩了缩，头顶撞到对方的下巴。
“没事。”安秋风伸手扶住他的腰，掌心隔着校服都能感觉到他的颤抖，“站稳了。”
林知意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点夜风的凉意。刚才跑掉的同学还在楼下隐约传来说笑（大概是在互相壮胆），而这里只剩下他们俩，和满室的月光与灰尘。
“其实……”林知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我也有点怕。”
安秋风低头看他，手电筒的光从下往上照着，能看见他泛红的眼角：“但你没走。”
“嗯。”林知意攥了攥他的手，“你还在这儿。”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没说话。走廊里的风还在吹，钢琴盖偶尔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可那些原本该吓人的动静，此刻倒像是成了某种背景音，衬得手心相贴的温度愈发清晰。
安秋风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不怕了？”
林知意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脸埋进他的校服外套里，闷闷地说：“有你在，好像……就不怕了。”安秋风低头看了眼埋在自己胸口的人，鼻尖蹭到他柔软的发顶，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灰尘，也吹得他后颈泛起凉意。
他忽然注意到林知意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严实，领口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脖颈。刚才跑上来时急着牵他，倒忘了这茬——旧教学楼里穿堂风大，这么吹下去怕是真要着凉。
“好了，”安秋风抬手帮他把拉链拉到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下巴，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顿了顿，“该看的也看了，老鼠没见着，倒见着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
林知意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还带着点红，却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
“走了。”安秋风没让他把话说完，牵着他的手往门口走，手电筒的光稳稳地照在他脚边，“再待下去，明天你该打喷嚏了。”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没松开手，步子放得极慢，比上来时更在意林知意的步速。下楼时林知意脚下踉跄了一下，安秋风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干脆半扶半搀着他往下走：“慢点，别逞能。”
林知意没反驳，乖乖地靠在他身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夜风的清冽，让人莫名安心。刚才那些关于鬼怪的恐惧，好像真的被这一路的搀扶和掌心的温度驱散了。
走到一楼大厅时，安秋风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腿还疼吗？要不要我背你？”
林知意慌忙摇头，耳尖又红了：“不、不用，快到宿舍了。”
安秋风低笑一声，没再坚持，只是牵着手的力道又紧了些。月光透过大门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依偎的影子，一路延伸向远处亮着零星灯光的宿舍楼。
夜风依旧吹着树叶沙沙响，但林知意看着身边的人，忽然觉得这夜晚好像也没那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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