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车站人潮涌动,杭遇州背着半人高的书包,被老妈推着往候车区走,手里还拎着两罐可乐,指尖被罐身的凉意浸得发麻。刚穿过安检口,就看见许痣站在检票口旁的柱子边,一身利落的白衬衫,书包拉链拉得严丝合缝,像个人机似得。
“喂,许痣!”杭遇州几步冲过去,把其中一罐可乐塞进他怀里,“拿着,冰镇的!这次算是我请你的,下次可不一样了,要交钱了!”
许痣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可乐,瓶身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淌,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不用”,就见杭遇州已经转身去放行李,后脑勺的碎发被风掀起一小撮,好像……显得有点呆。
上车时,两人的座位恰好挨着。杭遇州把书包往行李架上一甩,刚要坐上座位,就被许痣拽住了胳膊——他的书包带勾住了旁边阿姨的保温杯,差点把整杯水泼在竞赛资料上。“毛手毛脚的。”许痣低声说了句,伸手把书包带子理好,指尖不经意擦过杭遇州的手腕,像触到一块发烫的烙铁,两人同时缩回了手。
车厢启动时轻微晃了一下,杭遇州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余光瞥见许痣正低头看那本被指甲抠出小坑的练习册,笔尖在错题旁画着细密的批注。他忽然想起昨晚老妈翻出来的旧相册,里面有张初中合照,许痣站在最边上,校服扣子扣到最顶端,和现在一模一样。
“喂,”杭遇州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正在认真看书的许痣,“这次出去参加物理竞赛,你爸爸有没有给你制定什么要求?”
许痣翻页的手顿了顿,没抬头:“没有。”
“鬼才信你。”杭遇州嗤笑一声,从书包里摸出包薯片,“吃吗?咸的,比你那破薄荷糖好吃。”
许痣刚要拒绝,就见杭遇州已经撕开包装袋,往他嘴边递了一片。薯片的香味混着杭遇州身上清幽的兰香味道涌过来,许痣下意识张嘴接住,脆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杭遇州看着他鼓起来的腮帮子,突然觉得这人的“面瘫脸”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这时,许痣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出“爸”一个字。他接起电话的瞬间,后背下意识挺直,声音压得平很稳:“嗯,上车了……资料在看,晚上八点会打电话。”挂了电话,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刚才还带着点温度的侧脸,又冷了下去。
杭遇州把薯片往他面前推了推,没说话,只是拿起自己的物理笔记翻着。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向后掠去,像被拉成一条模糊的绿线。他忽然在笔记的夹层里摸到个硬纸包,打开一看,是老妈偷偷塞进来的暖宝宝,上面贴着张便签:“给许痣也带了两贴,不要强(jiang)”
他偷偷瞄了眼许痣,对方正望着窗外,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杭遇州把暖宝宝往他那边挪了挪,假装不经意地说:“听说集训基地空调开得特足,冻死你活该。”
许痣转过头,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他没接话,只是把那罐没开封的可乐,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杭遇州的书包侧袋。
车还在往前开,载着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年,驶向未知的赛场。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把两人交叠在笔记本上的影子,烘得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