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三节

序章第3节- 尘埃归处与匣中之人

硝烟混合着尘埃，沙勒附近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瘫倒在地失去战斗能力的不良少女

优香看着眼前堪称“艺术品”的非致命镇压现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和莲见以及匆忙赶来的其他几位支援学生，刚才确实在努力协助——优香手持冲锋枪在前方奋力射击，她的精准火力压制了试图从窗户逃跑的家伙，莲见的狙击封锁了制高点。但她们都清楚，这场战斗的核心和绝对主宰，是那个始终站在门口，如同磐石般冷漠的骷髅。

他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用最省力的方式，将混乱精准地“归档”成了静止。

“结……结束了？”优香不可置信地问道。

“啊，看起来是呢。”玲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看着那些被骨制“艺术品”禁锢的敌人，语气复杂，“虽然效率高得可怕……但这位老师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她瞥了一眼角落里一个被骨头死死钉住衣角裤脚、正徒劳挣扎的不良少女，对方脸上的恐惧让她皱了皱眉。

优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快步走向Sans：“老、老师！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尽管对方看起来毫发无损，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Sans这才缓缓转过身，兜帽下的红光扫过有些陈旧的活动室，最后落在优香脸上。“heh… 受伤？”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骨指随意地弹了弹自己的兜帽，“比起这个，kid，我更关心……我的番茄酱储备，是不是也被这群小混蛋糟蹋了。”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清理了一堆挡路的垃圾。

就在这时，一阵清晰而规律的脚步声传来。七神凛踏入了这片刚刚平息风暴的狼藉之地。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确认了所有威胁已被解除，最后定格在Sans身上。

“效率惊人，老师。”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带着公事公办的赞许，但镜片后的眼神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她走上前，仔细翻找了一番

“找到了，这就是什亭之匣的存放点。”

一个看上去和平板电脑没什么区别的设备被拿了出来，凛转身，郑重其事地将其递向Murder Sans。

“按照会长的最后指令，以及您身份的确认，现在这件神秘古物——什亭之匣，正式移交于您，Sensei。”凛的声音清晰而严肃，“请您启动它，重新连接并获取‘圣所之塔’的核心控制权。基沃托斯的秩序，需要它来恢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Sans身上。

Sans沉默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匣子，空洞的眼窝里红光微微跳动。没有激动，没有期待，只有一种……审视的漠然。他缓缓抬起骨手，冰冷的指骨触碰到什亭之匣光滑而温暖的表面。

就在他的灵魂波动（或者说，与原Sensei融合后产生的特殊认证信息）接触到匣子的瞬间，什亭之匣亮了起来。

……

正在连接什亭之匣……

请输入系统连接密码

……吾等所望，那七声的哀叹。

……吾等犹记，杰里科的古则。

……

连接密码验证成功。

当前连接人员信息为老师，已确认。

欢迎连接『什亭之匣』，老师。

为进行生物识别以及生成认证书，现将为您转接至主操作系统……

屏幕出现了一个……破碎的教室？而外面是……雪镇？！

两个人（骨）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是众人熟悉的、有着蓝色长发和温柔笑容的少女——阿罗娜 。她的光影微微波动，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

而另一个……

Sans的颅骨猛地抬了起来！他全身的骨头仿佛在这一刻僵住了！兜帽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地闪烁、收缩，如同风中残烛！

他身材高瘦，穿着一套由光效模拟出的、略显滑稽却充满活力的白色“盔甲”，颈部系着一个大大的红色披风。他的脸上带着一个由光芒勾勒出的、大大的、充满元气的笑容。

一个无比熟悉、却又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轮廓！

他的身影似乎还有些不稳定，他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那个温暖、熟悉、带着点傻气却无比真诚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音的嗡鸣，清晰地响彻在Sans的灵魂深处，也回荡在寂静的活动室中：

【你好！Sensei！我是负责协助您管理什亭之匣的AI助手，阿罗娜！请多指教！】——这是阿罗娜温柔的声音。

【还有我！伟大的papyrus，捏嘿嘿！】那个高瘦的光影兴奋地挥动着“手臂”，【好久不见，兄弟！虽然感觉好像……唔…有点奇怪？但别担心！我是你最棒的兄弟兼助手，papyrus！】 他挺起胸膛，声音洪亮而充满热情，带着Papyrus标志性的、永不熄灭的乐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而Murder Sans……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亭之匣的光芒在他森白的颅骨上跳跃，映照着他空洞的眼窝中那两点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红光。他握着匣子的骨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那个名字……那个声音……那份愚蠢到让人恼火的热情……

“P……apyrus……？”一个极其沙哑、干涩的声音，极其轻微地从Sans的牙齿中泄露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的复杂情感——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深埋已久、此刻却猝不及防被撕裂开的、巨大的悲伤，以及，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papyrus的光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歪了歪头，好奇地看向Sans，大大的笑容依旧灿烂：

【没错！就是我！伟大的Papyrus！哦，现在也是你最得力的助手了！兄弟，你看起来……呃，需要来点意大利面振奋一下精神吗？虽然我现在好像做不了……】

papyrus的声音依旧充满活力，但话语中的信息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Sans短暂的失神。

兄弟……

雪镇……

意大利面……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针，精准地刺穿Sans短暂的失神，将他拖回那个沾满尘埃的过去。冰冷的现实与虚幻的熟悉感交织成绝望的泥沼，将Murder Sans彻底吞没。他眼中的红光，在阿罗娜温和而略带困惑的注视，Papyrus那毫无阴霾、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黑暗的灿烂笑容中，沉入了永无止境的深渊。

Sans沉默着，只有那紧握什亭之匣、仿佛要将它捏碎的骨指，持续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一个冰冷、空洞、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如同机器般从Sans的方向传来：

连接圣所之塔。

获取控制权限。

他如是说道，每一个字如此失魂落魄

之后的过程，在Sans的记忆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嘈杂的电子嗡鸣和闪烁的光影。似乎是阿罗娜成功连接了圣所之塔，获取了那至关重要的核心权限。他似乎听到凛在说着什么移交、管理、责任……他似乎点了点头，或者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同意了将圣所之塔的管理权移交给联邦学生会。

但他都……记不清了。

世界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优香担忧的呼唤，凛担忧的目光……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变得遥远而失真。只有什亭之匣屏幕上，那个披着红披风、咧着大大笑容的光影，在他空洞的眼窝里灼烧。

在一种近乎行尸走肉般的浑噩状态中，Murder Sans，这个来自尘埃与绝望之地的骷髅，在七神凛的最终确认和复杂的目光下，机械地接受了沙勒“Sensei”的职务。

他的新生活，就这样在一个雪镇幻影和一个“兄弟”的笑容中，仓促而沉重地开始了。背负着无法言说的过去，面对着光怪陆离的当下，通往未来的路，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尘埃与未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