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
她扶着墙,一步一停地走出来,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显然没人帮她报官。
虞千千叹了口气,扶着墙的手用力抠着墙面,眼睁睁看着血在地板上越积越多,半晌,她转身向楼上走去。
今夜月色如此寂寞,初冬特有的氛围感在此刻如同空气一般弥漫了整片小镇。
大路上,一众车马井井有序地向前行路,最前方的男人身着铠甲,气宇轩昂,旁边一匹马快步向前,走到了他的斜后方。
“大将军,此番大胜北国,全是您的功劳,那北国公主貌若天仙,皇上啊,定会赏给您!”他一脸的喜悦,马上的大将军却不屑地“切”了一声。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不稀罕,本王只娶自己心悦的。”
“唉~大将军,谁会嫌老婆多不是?再说了,那感情都是一天天培养出来的,您不敞开大门,难道心悦的姑娘还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语毕,上空突然传来异响,他们纷纷抬头,只见上空落下一个白衣女子,众人的脑子都还没拐过弯,将军最先反应过来,一拉缰绳,足尖一点,便跃到了上空。
接住那姑娘时,她尚醒着,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他们一同落回马背上后,将军再抬眼,那姑娘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她浑身上下都是凉的,只有腿间流出的血,是滚烫的。
虞千千醒来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床边的男子,对视三秒之后,她怯生生地向对方投送一个礼貌的微笑。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昨晚从楼上掉下来,是我救的你。”他骄傲地扬起下巴,眼里跃动着清澈的光。
对了,昨晚自己想试试重开能不能回到未来,结果被截胡了。
“大夫已经帮你处理好了,只有腿上的伤还要换药。”
听到这里虞千千才想起自己昨天的惨状,此刻竟然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看着眼前俊逸潇洒的少年郎,虞千千心底一片冰川全化了春水,她感激地捉住将军的手,一连说了十五个谢谢。
“先别急着谢我,”他看向虞千千的双眼已经带上了探究和猜测,那双眼睛似乎能洞穿一切一般,明亮而锐利,“你昨晚为何会从楼上跌下来?”
听到这里,虞千千收起所有面部表情,她捂住自己的额头,避开那道视线,“……我被一个男人毁了清白,他强迫我怀上他的孩子,又将我强行带走,每天虐待我,打我,甚至还把我绑在马后拖行……”她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昨夜他又打我,将我打到流产……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那一拳捶打在床沿的声音吓了还在思考该怎么演下去的虞千千一跳,那只手紧紧捏着,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浮现。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恶劣了!”他拉住虞千千的手,“那个男人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他还在我体内种了蛊,若你去找他,先死的一定是我。”虞千千好悲凉,好不容易找到根救命稻草,还是救不了自己。
这时,门响了,他应了一声,有个人唯唯诺诺地走进来,“大将军,皇上让我们三日内回到上都,再不走可能就赶不及了。”
天呐,将军?!闻言虞千千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死死盯着那个侧颜看了又看,自己跳个楼,居然攀上了大将军?
可惜了,如果不是这蛊,还真能让北湛死无葬身之地。
他点头让门口的人退下,又看向虞千千,“那你跟我一起回上都吧,上都有巫医能解蛊。”
她想去,她真的好想去。“可他发现我逃了,也会立刻要了我的命的。”
将军沉默了,看向虞千千的眼神变得惋惜,他伸手解开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虞千千。
“若你能来上都,想办法去八王府,将这玉佩交给下人,就能见到我,我届时断会备好巫医,为你解蛊。”
接过玉佩的瞬间,虞千千再一次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不仅是个将军,还是个王爷?”
“啊?你不知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号?”将军的眼里也露出难以置信,他是谁,是军功赫赫的骠骑大将军,是皇帝最疼爱的八王爷,是全上都女子的梦中情人……
他的名号已然远到别国,这姑娘却浑然不知似的,但看她眼中的震惊,又不像是假的。
“没,没听过……”虞千千心虚地说着,脑子里疯狂搜寻清鸦的记忆,突然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你是那个,慕陵缨?”
见他满意地眯起眼睛的模样,虞千千知道自己猜对了,慕陵缨,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果然,这气质,这样貌,不愧是清鸦除北湛外第一想上的人。
虞千千高兴地把玉佩收进自己怀里,自己也算是被上天眷顾一回了。望了一眼窗外鱼肚白的天空,“八爷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他日相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力满足。”
“好啊。那我可等着了。”慕陵缨抱臂,盔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发间的红色发带滑到颊边,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微微晃了晃脑袋,将那发带重新晃到脑后。
发丝飘起,某个瞬间,虞千千闻到了一股香气,让她有些失神。
然而腹部的疼,把她瞬间拉回现实。虞千千赶紧掀开被子穿鞋,紧张到手都有些发抖。
“怎么了?”
“蛊发作了,他发现了!”虞千千慌忙地往外跑,慕陵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她慌忙地随口应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木门开了,北湛回头,看到慌忙回来的虞千千。
“我出去找个医馆包扎了一下。”
北湛没有说话,沉默得可怕。
“……是吗。”
许久之后,北湛才轻轻应了一声。
“我小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你可小心点,过火了,我可能……就死了。”
“你怀孕了?”
“已经流产了。”
北湛面无表情,虞千千难以猜度他的情绪,只是在他一字一句之间,隐约能感受到杀气。
“谁的?”
“……不知道。”
“呵,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脏啊。”
虞千千对上北湛那双看不出情绪却布满阴霾的眼睛,乌黑的瞳仁似乎在看虞千千,又似乎根本没有聚焦。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很可怖。
虞千千低下头,咬牙,“关你屁事。”
许久之后,北湛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差点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