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书店出来时,阳光已经驱散了残雪,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所谓的记忆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渐渐清晰起来——戒指的去向,时间商人的阴谋,还有池骋手腕上那道幽蓝的锁链。
“戒指……”他下意识地摸向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皮肤相贴的温热,“我把它弄丢了。”
池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没丢。在我这里。”他从大衣内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那枚刻着“所谓”的戒指安静地躺在里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什么时候……”
“在你睡着的时候收起来的。”池骋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时间商人能操控记忆,却拿不走实物。我怕它被当成‘锚点’毁掉。”他执起吴所谓的左手,重新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像是从未离开过。
戒指戴上的瞬间,吴所谓的脑海里涌入一段完整的记忆——
是时间商人篡改记忆的全过程:凌晨三点,锁链泛着幽蓝的光缠上他的手腕,记忆剥离剂的雾气从门缝渗入,他在梦中看到池骋倒在血泊里,时间商人在耳边低语“忘记他,就能救他”……
“他用‘拯救’做诱饵。”吴所谓的声音冰冷,“让我以为忘记你,是唯一的出路。”
池骋的眼神沉了沉:“这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剥离记忆,是扭曲记忆,让你相信‘遗忘是救赎’。”
两人走到街角,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正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时间商人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看来,记忆修复得不错。”
“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吴所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想扭曲我们的记忆,先问问我们的爱答不答应。”
时间商人发出电子合成的笑声,带着一丝嘲讽:“爱?不过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等你们连‘爱’的定义都忘了,看你们还能靠什么对抗规则。”
轿车驶离前,丢下一个黑色的信封。池骋捡起来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平行世界的“吴所谓”和“池骋”,他们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背对着彼此,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照片背面写着:“这是拒绝交易的代价——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吴所谓的心脏一缩,却被池骋紧紧握住了手:“别信他。平行世界的结局,不代表我们的。”
中午,两人回了农场。吴所谓在整理阁楼时,发现那个铁皮饼干盒里多了几样东西——
是他和池骋的“记忆拼图”: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是循环里第17次一起看的那场老电影;一片压干的枫叶,是初吻时落在肩头的那片;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池骋的字迹:“所谓,今天的夕阳很美,像你笑起来的样子。”
每样东西都对应着一段被“污染”的记忆,此刻却在阳光下散发出温暖的光泽。
“是图腾在修复它们。”池骋拿起那片枫叶,放在掌心,图腾的光芒透过叶片,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的羁绊,比规则更强大。”
吴所谓看着那些记忆碎片,突然想起一件事:“循环里第63次,你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是什么?”
池骋的脸颊微微泛红,从饼干盒最底层拿出一个小小的音乐盒,上满发条,流淌出熟悉的旋律——是他们初遇时,街头艺人拉的那首小提琴曲。
“本来想在你生日时送给你。”池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结果那次循环,你为了阻止车祸,忘了自己的生日。”
音乐盒的旋律在阁楼里回荡,吴所谓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循环里的无数个“被遗忘的细节”:他随口提过的一本书,池骋跑遍全城找给他;他怕黑,池骋每晚都留着一盏小夜灯;他说喜欢向日葵,池骋就承包了整个花田……
这些细节,像散落的拼图,共同组成了“爱”的全貌,是时间商人永远无法扭曲的真相。
傍晚,两人坐在向日葵花田里,看着夕阳沉入地平线。吴所谓靠在池骋的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音乐盒:“你说,时间商人会不会再用别的方法?”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接着。”池骋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能扭曲记忆,却改变不了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瞬间。那些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心跳,真实的吻,都是我们对抗规则的筹码。”
他转过头,吻轻轻落在吴所谓的嘴唇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像为这个吻镀上了永恒的印记。
这个吻不同于记忆里的任何一次,没有循环里的紧迫,没有遗忘后的试探,只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再也不分开”的笃定。吴所谓闭上眼睛,感受着池骋的温度,心里像被灌满了阳光。
夜幕降临时,吴所谓在日记本上写下今天的经历,最后加上一句:“记忆会被扭曲,但爱意不会。因为爱不是靠回忆支撑的,是靠此刻,靠当下,靠每一个‘我正在爱你’的瞬间。”
池骋凑过来看,在后面添了一行:“明天,去看那场没看完的老电影。用新的记忆,覆盖被污染的旧回忆。”
吴所谓笑着点头,把日记本放进铁皮盒里,和那些记忆碎片放在一起。
他知道,时间商人的博弈还没结束,更艰难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不怕。
因为他和池骋,已经找到了对抗一切规则的武器——不是图腾,不是戒指,是彼此眼中清晰的倒影,是掌心真实的温度,是“哪怕记忆被扭曲一千次,也会第一千零一次爱上你”的本能。
月光穿过阁楼的天窗,在铁皮盒上投下温柔的光影,仿佛在守护这些珍贵的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