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沈清月脸上时,她正被铁链拖着碾过地牢的石阶。铁锈混着泥泞糊住口鼻,可她怀里的襁褓始终高高拱着——那是她诞下不足个时辰的孩子,鼻尖还能嗅到胎发上淡淡的乳香。
“沈清月,弑君叛国,当诛九族!”狱卒的靴子碾过她的手指,骨裂声混着婴儿微弱的啼哭钻进耳朵。她猛地抬头,血污糊住的视线里,龙袍一角正扫过地牢潮湿的石阶。
君无殇就站在那里。
烛火在他鎏金靴尖跳跃,映出玄色龙纹上狰狞的金线。他曾说这龙袍太沉,要与她在江南茅屋共穿粗布衣裳;他曾捧着她的手,说要让他们的孩子继承世间最柔软的月光。可此刻他眼底的冰,比地牢深处的寒铁更冷。
“无殇……”她喉咙里涌上腥甜,指甲抠进青砖缝里,“看清楚,这是你的骨肉!”
襁褓里的婴孩突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哭叫,像被寒风掐住的雀儿。君无殇的睫毛颤了颤,沈清月的心跟着悬到嗓子眼——他还记得!他一定记得他们在桃花树下说过的话!
可他身后的皇后突然轻笑一声,声音软得像毒蛇吐信:“陛下,您忘了?沈将军通敌的密信,可不就藏在这孩子的襁褓里么?”
那笑声未落,君无殇的剑已经出鞘。不是刺向谁,而是精准挑开了襁褓的系带。一方染血的锦帕飘落,上面绣着的并蒂莲被刀划得稀烂——那是她亲手绣给孩子的满月礼。
“证据确凿。”他的声音比雨声更冷,“剜目,断筋,永囚水牢。”
铁钳扣住她手腕时,沈清月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混着雨水淌进脖颈:“君无殇,你可知这龙袍沾了多少沈家的血?”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血印,“我沈清月若有来生,定要你……”
剧痛猛地炸开时,她听见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冰冷的铁器刺入眼眶,黑暗漫上来的瞬间,她看见君无殇袖中滑落下半枚玉佩。羊脂玉上“沈”字的刻痕,与她陪嫁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那是当年他偷换的定情物,说要以此为凭,永不相负。
狱卒的手正伸向那枚玉佩,而君无殇转身的动作顿了顿。
沈清月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她感觉到怀里的襁褓被人粗暴地扯走,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可下一瞬,那熟悉的、微弱的心跳又隔着湿透的衣襟传来——原来刚才被抢走的,只是一件染血的襁褓。
她的孩子还在怀里。
剧痛再次席卷而来,手筋脚筋断裂的声响里,她听见自己嘶哑的诅咒:“我沈清月对天起誓,若有一日能爬出这地狱……”
君无殇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幕里,那半枚玉佩最终被狱卒揣进了袖袋。沈清月蜷缩在血泊中,用尚能活动的指尖,一寸寸摸到孩子后颈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雨还在下,地牢深处的水洼里,映出她空洞的眼眶。
而此刻谁也没注意,那枚被狱卒偷走的玉佩,正顺着他汗湿的袖口,一点点滑向黑暗的角落。
期期待后续沈清月是否成功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