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皇家猎场,沈清月指尖捻着的药粉正散发出极淡的异香。
这香气能让野兽狂性大发,却瞒不过训练有素的猎犬。她选在君无殇必经的鹿鸣坡设伏,袖口的银针已对准了暗处巡守的侍卫——他们腰间的腰牌,与当年押送她入地牢的狱卒同款。
风卷着落叶掠过耳畔,她忽然想起那夜在北疆冰窟的最后一课。神秘人将一枚与她怀中令牌纹路相合的玉佩掷在火里,火焰竟凝成沈家剑法的图谱。“记住,血凰的剑,既要斩仇人,也要护生路。”他说这话时,雪松香混着药味漫过来,像极了君无殇当年在桃花树下为她上药的气息。
马蹄声由远及近时,沈清月隐入古树的虬结根系中。君无殇的白马踏过晨露,玄色龙袍在风中展开,比三年前更显威严,鬓角却添了几缕银丝。他勒马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坡下的灌木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陛下,此处地势险要,不如让属下先探路?”侍卫长上前时,沈清月已认出他袖口的暗纹——那是丞相府特有的蟒纹刺绣,与当年伪造她通敌密信的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无声无息地撒出第二味药粉。这是能麻痹嗅觉的“断香散”,当年皇后就是用它,让君无殇闻不到她诞子时的血腥味,只闻到了“通敌密信”上的北疆马奶香。
野兽的咆哮声突然炸响。
发狂的黑熊冲破树丛,君无殇的白马人立而起,他却在惊惶中护住了怀中的锦盒——那盒子的尺寸,正好能装下半枚玉佩。沈清月的心脏猛地一缩,三年来的训练让她瞬间稳住身形,手中的软剑已滑至掌心。
“君无殇,别来无恙?”她从树后走出时,特意让风卷动了鬓边的碎发——那处有一道浅疤,是当年君无殇为她簪花时不慎划伤的,他曾说要“用余生来补”。
君无殇的剑瞬间出鞘,剑尖却在看清她面容时微微颤抖。“你……”他的声音里有震惊,有疑惑,更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慌乱,“清月不是已经……”
“死了?”她轻笑一声,抬手揭开脸上的伪装,露出那道从眼角延伸至鬓角的疤痕——这是重塑双眼时留下的印记,也是她向过去告别时,亲手刻下的誓约,“托你的福,从地狱爬回来了。”
就在这时,西侧的密林里传来铁器相撞的轻响。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北疆图腾,与怀中令牌上的纹路完全吻合。而君无殇怀中的锦盒,在他转身的瞬间露出了一角——那半枚玉佩的裂痕,正与她记忆中狱卒袖中滑落的碎片严丝合缝。
黑熊再次扑来的瞬间,沈清月突然明白了神秘人的话。
仇恨不是唯一的解药,那些藏在玉佩裂痕里的秘密,那些与北疆图腾纠缠的过往,才是她真正该劈开的迷雾。她侧身避开熊爪,软剑擦着君无殇的耳畔飞过,精准钉死了暗处放冷箭的侍卫——那人领口,正别着与丞相府如出一辙的蟒纹徽章。
君无殇的剑停在她咽喉三寸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龙涎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你究竟是谁?”他问这话时,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心底的波澜。
沈清月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怀中紧握的锦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猎场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所有被掩埋的真相,都将随着这场猎杀,一点点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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