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破碎的呜咽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泪水混合着冷汗滑落。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冰冷的行军床铁架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我想闭上眼睛,想捂住耳朵,但身体像被钉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水滴和绝望的印痕,如同索命的幽灵,一步步……逼近!
它们的目标……是我!
就在那水滴形成的、扭曲挣扎的印痕路径,即将延伸到床边不到半米的地方时——
嗡——!
右手掌心那冰蓝色的烙印,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刺骨的寒芒!一股沉重如山、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守护意志——顾清源!——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巨兽,轰然爆发!
以我蜷缩在行军床上的身体为中心,空气中弥漫的浓重消毒水气味和无处不在的潮湿水汽,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极寒的力量疯狂抽取、凝聚!
“嘶嘶……喀嚓嚓……”
细微却密集的冰晶凝结声骤然响起!
肉眼可见的!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幽幽蓝白色寒气的冰雾,凭空凝结!这冰雾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寒潮,迅速蔓延、交织、增厚!眨眼之间,竟在我与那条由水滴和绝望印痕铺就的“死亡路径”之间,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不断弥漫着刺骨寒气的冰雾屏障!
屏障如同寒冰的叹息之墙,无声地矗立在那里。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房间,温度骤降!那些不断凭空坠落、砸向地面的水滴,在接触到屏障散发出的极寒气息范围时,竟……瞬间冻结!变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晶莹剔透的冰珠,“噼啪”地砸落在地上,碎成更细小的冰晶!而那些正在洇开、试图勾勒印痕的水渍,也被这极寒瞬间冻结在原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水滴……停止了!
那些挣扎的印痕……凝固了!
顾清源的守护意志……再次凝结成了屏障!暂时……挡住了那来自“王妃”的绝望侵蚀!
“呼……呼……” 我贪婪地汲取着冰寒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冻得肺叶生疼,却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战栗。冰雾屏障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照着房间里惨白的灯光,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死寂的寒意。
然而,这短暂的喘息并未持续多久。
眉心深处!那漆黑的漩涡烙印!在顾清源冰寒意志全力爆发守护屏障的刹那,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一股阴冷、粘腻、带着毁灭性占有欲的疯狂意志——谢无咎!——猛地挣脱了束缚,如同出闸的毒龙,狠狠扑向那冰蓝的屏障!它并非冲击,而是……侵蚀!同化!
“滋……滋滋……”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在冰雾屏障的表面响起!
肉眼可见的!冰蓝纯净的屏障表面,开始浮现出丝丝缕缕、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漆黑纹路!这些纹路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蔓延、交织!它们所过之处,冰蓝的屏障颜色迅速变得浑浊、黯淡!那刺骨的守护寒意,正在被一种阴冷的、粘稠的、如同泥沼般的虚无感所取代!
屏障……在变薄!
在……被污染!
“呃……” 眉心传来尖锐的刺痛,如同冰冷的毒针反复穿刺!谢无咎的意志在狞笑,在贪婪地吞噬着顾清源守护的力量!右掌心的冰蓝烙印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剧痛,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内外夹击!
门外是“王妃”绝望水滴的步步紧逼!
体内是谢无咎疯狂意志的侵蚀污染!
顾清源的守护……摇摇欲坠!
就在这冰蓝屏障即将被漆黑纹路彻底覆盖、谢无咎的意志即将占据上风的生死关头——
轰——!
左手掌心那点猩红的烙印,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一股狂暴到极致、撕碎一切的毁灭意志——沈砚!——带着焚尽八荒的怒火和嗜血的咆哮,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不顾一切地冲垮了所有束缚!
这一次,它的目标……无比清晰!
不是门外!
不是屏障!
而是……体内!
是那个正在疯狂侵蚀冰蓝屏障、试图污染一切的……漆黑意志!
狂暴的猩红力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向眉心深处那疯狂旋转的漆黑漩涡!如同炽热的岩浆撞上了冰冷的深海!冰与火!毁灭与吞噬!两种同样霸道绝伦、却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我意识的最深处,轰然对撞!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喉咙!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灵魂!仿佛整个头颅都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撕裂!眼前的一切瞬间被猩红与漆黑交织的狂暴乱流淹没!冰蓝的屏障、惨白的灯光、布满灰尘的地面、门外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崩解!
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熔炉与冰窟的夹缝中!一半是焚尽一切的灼热!一半是冻结灵魂的酷寒!还有眉心那如同亿万毒虫噬咬的、来自谢无咎意志被冲击的疯狂反扑!
三种意志的终极混战!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就是那惨烈到无以复加的战场!
在剧痛和混乱撕扯意识的边缘,在视野彻底被猩红与漆黑吞噬的最后一瞬,模糊的余光似乎瞥见——
那扇敞开的、通往黑暗的门缝外……
那片浓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似乎……无声无息地……
多出了……
一双……
穿着沾满深紫色污渍的……
樱粉色宫装绣鞋的……
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