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画面混乱地闪烁:少年手腕裂开的疤痕和探出的骨爪,地上洇开的宫装轮廓和金红色的火焰,那个娇小敏捷的身影和奇特的弹弓,流浪者们惊恐奔逃的脸……最后,全都凝聚成少年那双空茫绝望、最后彻底灰白的眼睛,和他沙哑的低语——“它们……总是饿。”
饿…… 这个字眼如同梦魇,缠绕着每一次心跳。
我体内的“它们”呢?沈砚的暴戾,顾清源的守护,谢无咎的吞噬……它们也在“饿”吗?所以才会引来外界的“它们”?才会让那个少年腕间的怪物苏醒?
奔跑中,左手掌心那沉寂的猩红烙印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的悸动!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与此同时——
嗖——!
一道快得只剩残影的漆黑之物,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我右侧一片倒塌的矮墙后暴射而出!
目标!直指我的太阳穴!
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铿——!!!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金属剧烈摩擦的尖鸣,在我耳边猛地炸开!
一股无形的、带着灼热暴戾气息的震荡波,以我的太阳穴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那支偷袭的漆黑之物——似乎是一枚造型奇特、泛着哑光的短梭——在这股突如其来的无形力量冲击下,竟然……猛地偏离了方向!擦着我的鬓角飞过,带起几缕断发,“咄”的一声,深深钉进了身后不远处一棵枯树的树干!尾端还在剧烈地颤抖!
是沈砚的烙印!是那一点残存的、对“袭击”和“死亡威胁”的本能暴戾反应!在最后关头,自主地、微弱地干扰了那必杀的一击!
但即便如此,那短梭携带的凌厉劲风依旧刮得我脸颊生疼,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闷痛和耳鸣!
有埋伏! 是谢无咎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巨大的惊恐甚至压过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朝着左侧猛地一个狼狈的翻滚!
噗噗噗!
又是三声轻微的、几乎融入风中的破空声!
三枚同样漆黑的短梭,精准地钉在了我前一秒所在的位置!呈品字形,深入地面,只留下三个小小的孔洞!
对方不止一个人!而且配合默契,杀招连环!
翻滚带来的撞击让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但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我不敢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如同受惊的野兽,朝着前方一片更加密集、堆满巨大水泥管和废弃建材的阴影区域连滚爬爬地冲去!
那里地形复杂,或许能暂时躲避那精准而致命的远程攻击!
咻!咻!咻!
更多的破空声从身后和侧方不同方向传来!漆黑的短梭如同死亡的雨点,不断钉在我奔跑路径的左右,最近的一枚甚至擦破了我的手臂,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们在驱赶!在逼我进入某个预设的伏击点?还是单纯地享受这场猎杀?
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凭借本能,在废弃建材的阴影中疯狂穿梭、蛇形奔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障碍物阻挡那索命的攻击!
肺部已经疼得快要爆炸,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软无力。意识因缺氧和剧痛而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