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即将被重新控制的刹那——
我的目光……猛地……扫过了……那辆侧翻的、冒着烟的货车……扭曲的车身下方……
那里……
因为撞击……
泄露了一地的……
不是汽油……
而是一种……
淡黄色的……
粘稠的……
正在缓缓蒸发的……
液体?
是……之前那种“现实锚定剂”?!运输的备用库存被打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没有犹豫!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伸出手……将沾满泥污和血污的左手……狠狠地……按在了那一滩正在蒸发的淡黄色粘稠液体之中!
“嗤——!”
仿佛烧红的铁块遇到了冰水!
左手腕那灼烫的漆黑漩涡锚点……在接触到这大量“现实锚定剂”的瞬间……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混乱的光芒!
那强大的、拖拽意识的吸力……骤然……减弱!甚至出现了一丝……紊乱!
眉心的镇压意志也仿佛受到了干扰,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就是现在!
猛地扭头!张开嘴!用牙齿!狠狠地……咬向了脖颈上……那个金属项圈的……某个连接处!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碎裂声!
项圈……弹开了!
自由了!!!
连滚爬爬地!挣脱而出!头也不回地!朝着路边那些惊恐的人群、朝着更深的黑暗小巷……跌跌撞撞地冲去!
身后……
似乎传来了货车残骸里……某人惊怒的吼声……
但很快……
就被更加刺耳的警笛声……
和人群的惊呼声……
彻底淹没……
我……
逃出来了?!
暂时地……
拖着这具布满烙印、伤痕累累、依旧被“它们”禁锢着的躯壳……
撞入了……
这片冰冷、混乱、却无比……
真实的……
城市夜色之中……
冰冷粗糙的沥青路面摩擦着膝盖和手肘,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我顾不上了,像一只受惊的野狗,手脚并用地从侧翻的货车和路灯杆的缝隙里爬出,一头扎进了人行道上惊慌失措的人群阴影里。
“哎哟!吓死我了!”
“那车里怎么还爬出来个人?”
“穿的是什么啊?拍戏吗?”
“流了好多血!快打120!”
惊叫声、议论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如同浑浊的浪潮,瞬间将我包裹。那些陌生的、带着好奇、恐惧或怜悯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身上那件粗糙的白色“尸衣”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血污和淡黄色的“现实锚定剂”,散发着古怪的气味。
不能停下!不能引起更多注意!
我死死低着头,用凌乱的头发遮住脸,凭借本能,在人群的缝隙中跌跌撞撞地穿行,朝着不远处一条看起来更黑暗、更狭窄的小巷亡命奔去。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城市污浊的空气。
身后,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灯光已经将街口映照得如同白昼。货车的残骸、散落的“锚定剂”、还有我留下的血迹……很快就会把那里变成焦点。
必须尽快消失!
冲进小巷的瞬间,冰冷的黑暗和相对的死寂如同薄纱般笼罩下来。巷子很窄,堆满了垃圾桶和废弃杂物,空气中弥漫着馊水、霉菌和尿骚的混合气味。这才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真实,肮脏,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藏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