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冰冷潮湿、布满涂鸦的砖墙，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因脱力和剧痛而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坐，瘫在满是污渍的地面上。冷汗早已浸透单薄的衣物，此刻被冷风一吹，冻得牙齿咯咯作响。
暂时……安全了？
不。
左手腕内侧，那漆黑的漩涡锚点依旧传来隐隐的灼痛和吸力，虽然被大量“现实锚定剂”暂时干扰，但谢无咎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并未远离。眉心那冰冷的连接感也时断时续，仿佛信号不良的频道，随时可能再次清晰。左手掌心被黑纹缠绕的猩红漩涡和右手掌心被黑冰覆盖的冰蓝漩涡死寂着，如同被上了重锁的凶兽。
我只是暂时挣脱了物理的囚笼。体内的囚笼，依旧坚固。
接下来怎么办？能去哪里？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巨大的茫然和冰冷的绝望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浓郁、温暖、带着油脂焦香和面食甜香的味道……顺着小巷的风……飘了过来。
是……食物的味道？
我的胃部猛地一阵剧烈抽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极度的饥饿感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冲垮了部分疲惫和恐惧。从被卷入那个地狱到现在，我已经多久没有吃过一口像样的东西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循着香味望去。
小巷深处，不远处，一个拐角的地方，支着一个简陋的、冒着腾腾热气的……小吃摊？
一辆改装的三轮车，挂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灯下，一个系着油腻围裙、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伯，正熟练地用长筷子翻动着油锅里“滋滋”作响的什么东西。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几个塑料凳，空无一人。
那温暖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在这冰冷肮脏的小巷里，形成了一种极其突兀却又无比诱人的光晕。
饥饿感如同野兽，啃噬着理智。
我身上……有钱吗？下意识去摸口袋，只摸到粗糙的布料和凝固的血痂。什么都没有。
可是……好饿……
身体比思维更诚实。拖着虚浮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小吃摊……挪了过去。
走近了。看得更清楚。
油锅里炸的是金黄的油条。旁边的炉子上坐着一个大铝锅，里面是翻滚的、乳白色的豆浆。空气中弥漫着豆香和油香。
老伯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那是一张被岁月和油烟刻满皱纹的脸，眼神有些浑浊，带着长期熬夜的疲惫。他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我破烂肮脏的“尸衣”和狼狈不堪的模样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一丝警惕和不易察觉的……嫌弃？
我僵在原地，手足无措。饥饿和羞耻感交织在一起，脸上火辣辣的。
老伯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翻动着油锅里的油条，动作似乎加快了一些，带着一种驱赶的意味。
就在我准备转身逃离这令人难堪的场景时——
“咕噜噜——”
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大声地抗议起来。
老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再次抬起头，看了看我煞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警惕的眼神似乎松动了一丝。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沙哑的声音开口了，语气硬邦邦的：
“站着干啥？影响我做生意！要饭到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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