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卷起,八宝攒心宴席上银箸交错。
王爷伶贤执鎏金龙杯斜倚软榻,目光掠过跪在珊瑚屏风后的暗卫。
烬刎耳后那银鹰印图在宫灯下泛着血色。
“摄政王这新得的玩意儿倒是有趣。”
昭阳公主萧明苑突然掷出颗樱桃,红果堪堪擦过烬刎耳后符印,“听说割了喉的哑奴叫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手指敲打青玉盏的声音里,屏风后的暗卫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
肃郡王萧颜嗤笑着解开腰间镶满珠宝的腰带:“宛姐姐有所不知,这种腌臜东西要拿铁烙烫过脊骨才乖顺......”
镶着翡翠的银带扣当啷坠地,正滚到烬刎屈膝的腿边。满厅骤然寂静,只余西域进贡的香炉吐着青烟。
肃郡王萧颜突然用象牙筷挑起烬刎的下颌,筷尖蘸着的碧梗米浆:“好个冰雕玉砌的美人,九皇叔舍得借我暖三日么?”
伶贤低笑出声,指尖划过杯沿:“贤侄的腰带,怕是比幽州节度使的军报更易松脱?”他故意将“贤侄”二字咬得缠绵,满意地看着肃郡王颈侧青筋暴起——那正是三年前被他用剑鞘抽打过的旧伤。
萧颜低笑:“皇叔莫恼,侄儿不过想瞧瞧...”
伶贤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时瞥见烬刎绷紧的指节正死死扣住剑鞘。
“千岁何必藏着掖着?”二皇子萧元晟突然击掌,两名侍卫拖着铁链拽出个浑身血污的少年。
“前日猎场逮着的西戎探子,正缺个会驯狗的。”铁链哗啦作响间,少年脖颈间的青铜项圈与烬刎喉头的疤痕交相辉映。
烬刎的剑鞘终于发出细微铮鸣,锁链在砖上擦出火星。
伶贤揉碎掌心的糖渍梅子,黏腻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的缠枝莲纹上:“二殿下说笑了,本王的暗卫可比不得......”
“不如让这小哑巴用嘴给诸位斟酒?”十一皇子萧元昭突然踹翻案几,鎏金酒壶咕噜噜滚到暗卫膝前,“听闻被割了喉的奴才,用喉头残腔吮吸时最是......”
琉璃盏摔碎的清响截断了满室淫笑。
伶贤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掌心糖渍,沾着梅子汁的帕子轻飘飘落在十一皇子脸上:“元昭可知,上月刑部大牢里死了三十七个多舌之徒?”
他靴底碾过满地琉璃渣,蹲下身拾起酒壶塞进十一皇子颤抖的手中:“不如皇侄示范如何用嘴斟酒?”
烬刎耳后符印火烧般灼痛,喉头旧伤随着铁链声抽搐。烬刎盯着地毯缝隙里凝固的血渍——那是三日前处决细作时留下的。当十一皇子的皂靴碾过他撑地的手背时,护腕下的旧伤比断筋时更痛。
王爷的袍角扫过他低垂的视线,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这次疼痛里缠绕着某种陌生的温度,仿佛有人往他腐烂的胸腔里塞了块暖玉。
“摄政王何必动怒?”永嘉长公主抚着怀中的暹罗猫轻笑,“不过是个......”
“不过是个被本王从崖底捡回来的破烂傀儡。”伶贤突然攥住烬刎缠满纱布的手腕,尚未愈合的骨裂声混着药香惊飞了梁间夜枭,声音低沉:“别听,闲扯而已。”
......
永嘉长公主的玛瑙护甲叩响案上金兽炉:“贤弟倒是会修修补补。”
“贤弟养狗的眼光,倒比选马强些。”长公主笑讽。
烬刎袖口无风自动,太阳穴迸出青紫血管。
“本王乏了。”伶贤骤然将整段绷带抛进鹿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