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就在贺峻霖的手指即将碰到自己外套拉链的瞬间，一道身影带着风猛地从拍摄圈中冲了出来！是刘耀文！他根本顾不上拍摄还在进行，几个大步就跨到了季念念面前，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他二话不说，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件银灰色的演出服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味，不由分说地、甚至有些粗暴地，兜头盖脸地将季念念整个上半身紧紧裹住！

“穿上！”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怒气，他瞪着贺峻霖，眼神像两把燃烧的小刀，充满了“离她远点”的警告意味。他高大的身体几乎完全挡住了季念念，隔绝了大部分投来的视线。

“耀文！你干什么！还在拍摄！” 王姐厉声喝道。

现场一片混乱。闪光灯还在无意识地闪烁，记录下这失控的一幕。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嘈杂：

“暂停十分钟。”

是马嘉祺。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混乱中心附近，身姿依旧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被刘耀文外套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眼睛的季念念，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表情无辜的贺峻霖，最后落在暴怒的刘耀文身上。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耀文，带她去更衣室处理。其他人，原地休息。” 他直接行使了队长的权限，终止了拍摄。

刘耀文得到指令，立刻护着季念念，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半搂半推地带着她快步离开拍摄区，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复杂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直沉默站在外围的宋亚轩，在季念念被水泼中的瞬间，身体猛地绷紧，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张真源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手臂。张真源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冷静，看向混乱中心的季念念和刘耀文，又看向表情莫测的马嘉祺和依旧挂着无辜笑容的贺峻霖，最后目光落在脸色铁青的王姐身上，温和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和凝重。

更衣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嘈杂的人声和刺眼的灯光。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季念念急促的呼吸和刘耀文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与少年气息的味道。他宽大的银灰色演出服外套还严严实实地裹在她身上，残留着他的体温，熨帖着被冰水浸透而冰凉的身体，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头的惊悸和羞耻。

“你……你没事吧？” 刘耀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后怕。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门口的空间，小麦色的脸上还残留着刚才冲过来的怒气，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扫视，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季念念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外套的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湿透的T恤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让她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摇摇头，声音干涩发紧：“……没事，谢谢刘老师。” 她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衣服……”

“别脱！” 刘耀文几乎是立刻出声阻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往前一步，下意识地想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外套布料时猛地停住，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别扭，“你……你衣服湿了，先穿着！别着凉！” 他别开视线，耳朵尖又开始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去给你找干净衣服换！” 说完，不等季念念反应，他猛地转身，一把拉开更衣室的门，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留下季念念一个人。她脱力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外套上属于刘耀文的气息更加清晰地萦绕过来。她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混乱的一幕：贺峻霖那“意外”的一撞，冰水泼洒的瞬间，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王姐的呵斥，刘耀文不管不顾冲过来的身影，还有马嘉祺那句冰冷的“暂停十分钟”……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噩梦。她只是一个临时助理，为什么会卷入这种局面？贺峻霖……他真的是故意的吗？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和宋亚轩带着担忧的清亮声音：“念念？你……你还好吗？耀文让我给你送衣服……”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闷闷的。

季念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走过去打开门一条缝。宋亚轩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叠得整整齐齐的T恤和运动裤，看尺码应该是女式的。他白皙的脸颊上带着奔跑后的红晕，额角还有细汗，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愧疚，直直地望着她。

“谢谢宋老师。” 季念念伸出手，想接过衣服。

宋亚轩却没有立刻递给她。他看着她身上裹着的、明显属于刘耀文的宽大外套，眼神黯淡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他把衣服轻轻塞进季念念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汗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季念念心头一颤，然后他飞快地低下头，转身离开了。

季念念关上门，换下湿冷的衣服。柔软的棉质T恤贴在皮肤上，带来一丝温暖和安全感。她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苍白的脸和惊魂未定的眼神，用力拍了拍脸颊。不行，不能这样。她只是临时来帮忙的，一周而已。她必须打起精神，完成工作。

她整理好情绪，拿着换下的湿衣服，推开了更衣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