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雨敲打着玻璃窗,发出细密而持续的沙沙声。别墅里只亮着几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将家具的轮廓模糊成温柔的黑影。季念念侧躺在主卧的大床上,呼吸沉重。孕晚期的腹部像揣着一个沉重的星球,压迫着她的五脏六腑,连翻身都成了一场需要咬紧牙关的艰难战役。
她刚勉强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腹中的胎儿却像是被惊扰,不安地躁动起来。不是平时温柔的胎动,而是一阵急促、密集的拳打脚踢,力道大得让她瞬间抽了口冷气,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肚皮。
“呃……”一声压抑的痛吟从齿缝间漏出。
几乎是同时,身侧的马嘉祺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深邃的眸光瞬间清明,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蒙。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手臂收紧,温热的大掌精准地覆上她紧绷的腹部,感受到那不同寻常的剧烈胎动。
“又闹你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睡眠的余韵,却透出十足的警觉。
季念念咬着唇点点头,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这次的胎动带着一股蛮横的劲儿,顶得她胃里翻江倒海,钝痛沿着脊椎向下蔓延。
马嘉祺立刻坐起身,掀开被子:“去医院。”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果断。
他的动作惊动了睡在隔壁客房(为了方便轮流照顾她)的丁程鑫。房门被无声推开,丁程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眼神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如鹰隼:“怎么了?”
“胎动异常。”马嘉祺言简意赅,已经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手机和外套。
丁程鑫的眉头瞬间锁死,几步跨到床边,俯身查看季念念的脸色。他的手代替了马嘉祺的位置,掌心更烫,力道沉稳地按揉着她抽紧的腹部,试图安抚里面那个躁动的小家伙,但收效甚微。
“疼得厉害?”他问,声音绷得很紧。
季念念说不出话,只能艰难地点头,手指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单。
这短暂的动静和压低的对话,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别墅的隔音很好,但对于时刻保持警惕的另外几人来说,足够了。
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缝。严浩翔穿着整齐的睡衣,眼镜已经戴好,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着他冷静却紧绷的脸:“心率监测异常?需要呼叫家庭医生还是直接去私立医院急诊?我调取了最近的路线和实时路况。”
他身后,张真源端着温水杯快步走进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念念,先喝点水,慢慢呼吸,别怕。”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试图安抚她的紧张。
刘耀文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睡眼惺忪却满脸惊慌地挤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念念姐要生了吗?不是还没到日子吗?!”他手里还下意识抓着一个…婴儿奶瓶。
贺峻霖跟在他后面,睡衣扣子都扣错了,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眼神快速扫过季念念痛苦的表情和丁程鑫马嘉祺凝重的脸色,立刻转身:“我去热车,开后座暖气,准备毛毯。”行动力惊人。
宋亚轩最后一个出现,抱着他的枕头,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像是被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慌,视线死死黏在季念念身上。
一瞬间,原本宽敞的主卧变得拥挤起来。七个高大的男人,或担忧,或冷静,或慌乱,或沉默,全都围拢在床边,凝重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他们的目光像一张密实的网,将季念念牢牢包裹在中心,每一道视线都写满了紧张和不安。
季念念被这阵仗弄得更加心慌,腹部的疼痛和紧绷感也似乎加剧了。她艰难地喘了口气,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可能…可能就是小家伙晚上比较兴奋…”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胎动,疼得她猛地蜷缩起来,倒抽一口凉气。
“不行,必须去医院。”马嘉祺斩钉截铁,已经拿起外套裹住她。
丁程鑫直接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打算将人打横抱起。
“我来抱!”刘耀文急忙上前。
“你毛手毛脚靠边站!”贺峻霖已经拿来了厚实的羊毛披肩。
“车辆已准备就绪,最佳路线规划完毕,预计13分钟到达。”严浩翔盯着平板汇报。
“医保卡、产检资料袋在这里。”张真源迅速清点着必需品。
宋亚轩终于挪动脚步,挤到床边,颤抖着手把怀里柔软的枕头塞到季念念怀里:“念念…抱着…舒服点…”
季念念看着眼前这七张写满焦虑的俊脸,看着他们因为自己一点不适就如临大敌、阵脚大乱的样子,心口那点恐慌奇异地被一股更汹涌的暖流压了下去。她抓住宋亚轩塞过来的枕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好,去医院。但你们…别都挤在这儿,我喘不过气了都。”
她的话像按下一个开关。七个人动作一顿,互相对视一眼。
马嘉祺和丁程鑫交换了一个眼神。丁程鑫收回要抱她的手,沉声道:“嘉祺抱念念下楼。浩翔导航。峻霖开车。真源拿东西。耀文…你跟亚轩去拿后续要用的住院用品,随后开车过来。”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混乱的场面瞬间变得有序。
马嘉祺稳稳地将季念念抱起,用羊毛披肩将她裹紧。丁程鑫在前面开路。严浩擎举着平板紧跟一旁汇报路况。贺峻霖已经冲下楼发动车子。张真源提着必需品袋紧随其后。刘耀文拉着还在发愣的宋亚轩跑去储物间。
雨夜里,黑色的豪华SUV疾驰向私立医院。后座上,季念念靠在马嘉祺怀里,丁程鑫坐在另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副驾驶的严浩翔不断和医院急诊台通话。开车的贺峻霖车技稳得惊人。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医生做着检查,七个人像一堵沉默的墙,围在检查床四周,目光灼灼地盯着医生的每一个表情。
“胎动是有些频繁,宫缩也有点…但宫颈没开,胎心音是好的。”医生放下探头,“可能是假性宫缩叠加胎儿活跃期,孕妇情绪紧张也会加剧。先吸氧观察半小时,放松,尽量左侧卧。”
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VIP观察室里,季念念戴着氧气面罩,侧躺着。七个人或坐或站,将她围在中间,没人说话,只是安静地守着。
半小时后,胎监仪上的曲线平稳下来,季念念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虚惊一场。”医生笑了笑,“可以回家了,注意休息,避免情绪波动。”
回程的车里,没人说话。雨还在下,车窗上蜿蜒着道道水痕。
回到家,天边已泛起朦胧的灰白。季念念被安置回主卧的大床上,七个人却都没离开,或靠或坐,沉默地守在房间里,像是在确认一场风暴真正过去。
季念念疲惫地闭上眼,感觉到七道目光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沉重,却也是世界上最安心的重量。
突然,腹中的小家伙又轻轻动了一下,很温柔,像是在道歉。
季念念闭着眼,嘴角却轻轻弯起。
“没事了。”她轻声说,不知道是安慰他们,还是安慰自己,“他睡了。”
房间里,七道紧绷的呼吸声,终于齐齐松懈下来。
晨光熹微中,这一场深夜的兵荒马乱,悄然落幕。而守护的姿势,早已刻进本能,永不撤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