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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天命女主

红色信号弹在夜空炸开时,黎城宇刚翻身上马。

他猛地勒住缰绳,回头望向那片亮红,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白家庄旧部的信号,他认得。她竟然还留着这一手?

“将军?”凌霄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

黎城宇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蠢货!”

他调转马头,本想冲回去阻止,可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那是靖渊王的追兵正往信号弹的方向聚拢,脚步又生生顿住。

不能回去。

一旦回去,不仅会暴露自己的布局,更会把她彻底拖进更深的泥沼。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封的寒意,对凌霄道:“按原计划行事。告诉暗卫,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她的安全。”

“是。”凌霄应声,看着黎城宇紧绷的侧脸,心中暗叹。将军对姑娘的心思,藏得也太深了。

而宅院中的白漓,看着信号弹炸开的瞬间,手心沁出冷汗。

她知道这一步有多险。信号弹会引来旧部,也会引来靖渊王的追兵,但她别无选择。黎城宇的“保护”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窒息。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大小姐,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老白在一旁忧心忡忡。

白漓握紧匕首,指尖泛白:“冒险,总比坐以待毙好。”

话音刚落,院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靖渊王的追兵——那些人穿着夜行衣,动作利落,落地时带着独特的暗号敲击声。

是自己人。

白漓松了口气,打开院门。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刻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白家庄当年的护卫队长,石烈。

“大小姐!”石烈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属下等来迟了!”

“起来吧。”白漓扶起他,“情况紧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石烈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属下带了二十个弟兄,都是当年跟着庄主出生入死的,拼死也会护大小姐周全。”

一行人刚要动身,院外突然传来金戈交击之声。是靖渊王的人追来了,竟与黎城宇留下的暗卫打了起来。

“走后门!”石烈当机立断,护着白漓往后院退。

白漓回头望去,只见夜色中刀光闪烁,黎城宇的暗卫虽身手矫健,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一个暗卫为了掩护同伴,被长刀贯穿胸膛,倒下时还死死盯着白漓的方向,像是在无声地说“快走”。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些人,是为了护她而死。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放的信号弹。

“大小姐,别看了!”石烈拽了她一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漓被他拉着,踉跄着往后院跑。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可那些倒下的身影,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

黎城宇……你到底布了什么局?

转移到城郊的废弃窑厂时,天已微亮。石烈清点人数,二十个弟兄折损了六个,每个人脸上都沾着血污。

“大小姐,靖渊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石烈沉声道,“他调动了京畿卫,全城搜捕,说是要抓‘勾结逆党的妖女’。”

白漓靠在冰冷的窑壁上,指尖冰凉。妖女?这就是他给她的新罪名。那个曾对她流露过一丝迟疑的男人,终究还是露出了獠牙。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老白颤声问。

白漓闭上眼,脑海里飞速盘算。靖渊王动了京畿卫,说明他已不在乎静安王的面子,甚至可能想借此逼宫。而黎城宇的暗卫突然出现,又透着诡异——他的势力,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大。

“等。”她睁开眼,眼神清明,“等黎城宇的下一步动作。”

她必须赌一次。赌黎城宇昨夜的“保护”并非虚言,赌他的暗卫牺牲不是无意义的。

而此时的靖渊王府,南门厉渊正将一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护卫,双目赤红,“连个女人都抓不住,留你们何用!”

护卫们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王爷息怒。”张年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那丫头狡猾得很,又有黎城宇的人暗中保护,硬抓怕是不行。”

南门厉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引蛇出洞。”张年压低声音,“那丫头不是要翻案吗?不是找旧部吗?我们可以放出消息,说找到了当年白家庄的‘罪证’,就藏在大理寺的卷宗库里。她一定会去的。”

南门厉渊眯起眼:“你确定?”

“属下确定。”张年笑得阴狠,“只要她一出现,我们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门厉渊沉默片刻,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杀了她,永绝后患。这个念头再次浮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可不知为何,脑海里却闪过她为自己挡箭时,后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粗布衣衫的样子。

“按你说的做。”他最终还是下了命令,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但记住,要活的。”

张年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是。”

他转身离开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活的?王爷对这丫头,怕是早已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惜啊,这丫头是白家庄的遗孤,注定要死。

而此时的黎府,黎城宇正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京城的布防图。

“将军,靖渊王果然按您预料的,放出了卷宗库有‘罪证’的消息。”凌霄低声道,“张年带着人守在那里,布了天罗地网。”

黎城宇的眼神冷得像冰:“很好。让暗卫盯紧卷宗库,等她出现,不必动手,只需……”他附在凌霄耳边低语了几句。

凌霄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躬身道:“属下明白。”

“还有。”黎城宇补充道,“把苏婉儿送回她娘家,就说……本将军要迎娶的,不是她。”

凌霄愣住了:“将军,婚期就在三日后……”

“推了。”黎城宇的语气不容置疑,“告诉苏家,要么等,要么退婚。”

凌霄看着他决绝的侧脸,终于明白了。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娶苏婉儿。这场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一场用来麻痹敌人、保护白姑娘的戏。

“是。”

凌霄退下后,黎城宇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爱奴,再等等。

等我扫清了障碍,等我把这肮脏的世道掀翻,我会告诉你一切。

到那时,我会亲手为你戴上凤冠,弥补所有亏欠。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半块凌霄花形状的玉佩,是当年他送给爱奴的,后来在白家庄的废墟里找到的,只剩下一半。

另一半,大概还在她身上吧。

卷宗库有“罪证”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城。

白漓听到消息时,正在给石烈处理伤口。石烈昨夜为了护她,胳膊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大小姐,这肯定是圈套。”石烈咬着牙,额上渗着冷汗,“靖渊王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把罪证放在明面上?”

白漓放下布条,眼神沉沉:“我知道是圈套。”

可她必须去。

如果不去,就永远找不到翻案的证据。如果不去,那些牺牲的弟兄,那些暗卫的死,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我一个人去。”她站起身,“你们留在这里,守住据点。”

“不行!”石烈猛地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太危险了!要去一起去!”

“一起去就是送死。”白漓摇头,语气坚定,“靖渊王要的是我,只要我出现,他们不会太为难其他人。你们留着,才有机会接应。”

她顿了顿,看向老白:“老白叔,我这里有封信,若是我没能回来,你就把它交给静安王。”信里写了她查到的关于白家庄的疑点,或许能为日后翻案留一线生机。

老白接过信,老泪纵横:“大小姐……”

“别担心。”白漓勉强笑了笑,“我命硬,死不了。”

她换上一身男装,束起长发,拿起一把匕首藏在靴筒里,又在腰间缠上一圈浸了麻药的银针——这是她最后的防身手段。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窑厂,那里有她仅存的亲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晨雾里。

大理寺的卷宗库在京城西北角,是一座孤零零的灰砖建筑,常年由侍卫看守。今日的守卫却比往常多了数倍,个个面色凝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白漓混在送菜的农户里,低着头,慢慢靠近。她能感觉到暗处藏着更多的人,像蛰伏的毒蛇,只等她踏入陷阱。

走到卷宗库后门时,她假装系鞋带,悄悄将一枚银针射向墙角的灯笼。灯笼“啪”地一声熄灭,守卫们下意识地看向那边。

就是现在!

白漓像狸猫一样窜出去,身形灵活地避开守卫,从后门溜进了卷宗库。

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纸张发霉的味道。一排排书架高耸入顶,上面摆满了泛黄的卷宗。

她屏住呼吸,飞快地在书架间穿梭。她不知道所谓的“罪证”藏在哪里,只能凭直觉寻找与天启十三年相关的卷宗。

手指划过一本本厚厚的册子,指尖沾了一层灰。就在她翻到“天启十三年逆党案”的卷宗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关门声。

“咔哒”一声,门锁死了。

白漓猛地转身,看到张启年带着十几个侍卫,堵在门口,脸上带着阴狠的笑。

“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张年拍了拍手,“果然如我所料,你会来。”

白漓握紧匕首,一步步后退:“张启年,你把我家人怎么样了?”

“你的家人?”张启年嗤笑,“一群逆党余孽,死不足惜!”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罪?”白漓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说!”

“罪?”张年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他们最大的罪,就是挡了别人的路。你母亲白珍,本就不该活着。”

白珍?他知道母亲的名字!

白漓的心脏狂跳:“你认识我母亲?”

张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狠戾取代:“认识又如何?死人而已。”他挥了挥手,“拿下她!”

侍卫们蜂拥而上。白漓侧身避开第一个冲上来的侍卫,靴筒里的匕首出鞘,寒光一闪,划中了对方的手腕。

可她终究只有一个人,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一根长棍扫来,她躲闪不及,被狠狠砸在背上,疼得眼前发黑。

匕首脱手飞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抓住她!”张启年喊道。

两个侍卫扑上来,死死按住她的胳膊。白漓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卷宗库的屋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她面前。

是凌霄。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衣,手中长剑嗡鸣,剑光一闪,就将按住白漓的两个侍卫砍倒在地。

“凌霄!”张年又惊又怒,“你敢违抗靖渊王的命令?”

凌霄没有理他,只是转身看向白漓,声音急促:“姑娘,你没事吧?”

白漓看着他,眼眶一热。又是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总是他出现。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捡起地上的匕首。

“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张启年气急败坏地喊道。

凌霄将白漓护在身后,长剑横握,眼神冷冽:“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他的剑法凌厉,招招致命,侍卫们根本不是对手。可对方人太多,他渐渐落入下风,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凌霄!”白漓急道,想上前帮忙,却被他拦住。

“你快走!”凌霄喊道,“从后面的狗洞出去,有人接应!”

白漓看着他浴血的身影,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侍卫,咬了咬牙:“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喊杀声,夹杂着熟悉的号角声。

张年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黎将军……黎将军带着兵马来了!”

黎城宇?

白漓和凌霄都是一愣。

张年更是面如死灰:“他怎么会来?”

卷宗库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黎城宇带着一队亲兵冲了进来。他穿着银甲,甲胄上沾着血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来自地狱。

“拿下张年,其余人,格杀勿论!”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亲兵们蜂拥而上,很快就将剩下的侍卫解决干净。张年被两个亲兵死死按在地上,面如土色。

黎城宇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说,当年白家庄的案子,是谁主使的?”

张年颤抖着,不敢说话。

黎城宇没有再问,长剑一挥,干脆利落地割下了他的头颅。

鲜血溅在地上,也溅了白漓一脸。

她看着黎城宇,他的侧脸在卷宗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陌生。那个曾经会因为她被野狗吓到而脸红的少年,怎么会变得如此嗜血?

黎城宇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却在触及她脸上的血迹时,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

他抬手,想帮她擦掉脸上的血,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跟我走。”他转身,声音沙哑。

白漓站在原地,没有动。

凌霄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姑娘,走吧。这里不安全。”

白漓看着黎城宇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心中一片混乱。她跟着他离开了卷宗库,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马车里,两人一路无言。

快到黎府时,白漓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到底是谁?”

黎城宇闭着眼,没有回答。

“你不是黎城宇。”白漓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城宇哥哥,不会杀人不眨眼。”

黎城宇的身体猛地一僵。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苦。

“爱奴……”他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低得像叹息。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白漓心上。

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想质问,想嘶吼,想扑上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哽咽。

黎城宇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伸出手,想抱抱她,却又猛地收回,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快到了。”他别开脸,声音冷硬,“进去后,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马车停下,黎府的大门就在眼前。白漓看着那扇朱漆大门,像看着一个未知的深渊。

她知道,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她还是下了车。因为那个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因为他刚刚那声带着痛苦的“爱奴”。

她想知道真相。哪怕真相会让她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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