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降温了

我僵硬地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经过朴智旻座位时，他突然伸出脚轻轻勾了下我的鞋带。我踉跄着站稳，低头看见自己散开的鞋带被他用膝盖压住，正用空着的左手飞快帮我系成利落的蝴蝶结。

朴智旻"函数图像记得画渐近线。"

他的声音混在粉笔灰的味道里飘过来，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讲台上的粉笔灰簌簌落在我的校服袖口。我握着粉笔的手不停发抖，转身时看见朴智旻正偏着头看我，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突然用手指在自己太阳穴旁画了个小小的圈，是提醒我记得用上周才讲的辅助线公式。

朴智旻"步骤写清楚点。"

后排又传来那个带着嘲讽的声音，

"别是照着抄的吧。"

粉笔"啪嗒"掉在地上断成两截。我蹲下去捡的时候，看见朴智旻的黑色皮鞋停在我面前。他弯腰捡起粉笔，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把完整的那截塞进我手里。

朴智旻"昨天教你的解题思路，第三个步骤。"

他站直身体时，声音刚好够讲台周围的人听见，

朴智旻"你说比标准答案快四十秒的那个方法。"

全班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我捏着粉笔的指节泛白，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想起昨晚视频通话时，朴智旻趴在书桌上打哈欠的样子。他说"这道题有五种解法"，然后把草稿纸凑到镜头前，结果被我发现他校服领口沾着片樱花花瓣。

"林溪？"老师催促的声音让我回神。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下课铃恰好响起。我转身看见朴智旻嘴角的梨涡陷得很深，他正用课本挡着脸，露出的眼睛亮得像盛着整片星空。

"喂！"

后排那个女生突然站起来，课本摔在桌上发出巨响，

"朴智旻，你干嘛总是帮着她？"

我后退半步撞到黑板，粉笔灰落进衣领里刺得发痒。朴智旻刚要说话，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攥着个眼熟的粉色保温杯。

"陈柚柚！说了多少次别把水杯放窗台上！"

保温杯"咚咚"敲着讲台，

"还有你——"

主任指着我的校服外套，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谁让你穿男生外套的？朴智旻，这是不是你的？"

外套口袋里的星星书签盒子突然硌到我的腰。我下意识按住口袋时，朴智旻已经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接过主任手里的保温杯递给陈柚柚，然后脱下自己的针织马甲套在我肩上。

朴智旻"降温了，老师。"

他把我的外套拉链拉到顶，露出的半张脸还是带着笑，

朴智旻"我怕她感冒影响竞赛。"

主任狐疑的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最终落在我颈侧的外套领口上。那里被针织马甲遮住的皮肤突然发烫，想起早上陈柚柚说"蚊子咬的形状太规则"时的表情，我猛地别过头，却撞进朴智旻的怀里。

他身上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像周日早晨天台的风。我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他正在说"那我们先回座位了老师"，而我的耳朵贴在他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蝉鸣还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