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站在他面前，雨水顺着战术头盔的棱角滑落，在面罩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他的呼吸在通讯器里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轻微的电子杂音。孟剑雪能看见他面罩后那双眼睛——那双永远坚定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咔嗒"一声轻响，赵扬解开了胸前的固定锁扣。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金属卡扣弹开的清脆声响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干什么？"孟剑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赵扬单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赵扬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平时在训练场上为他人安装那样。他开始拆卸自己背部的飞行翼模块，机械关节发出"吱呀"的抗议声。"系统诊断显示，我的外骨骼飞行翼完好"
孟剑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不要这样。我不要你当英雄，你们快走"他猛地抓住赵扬的手腕，金属手套在雨水中打滑，"我们可以一起——"
"听我说完。"赵扬打断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将飞行翼小心地安装在孟剑雪的外骨骼上，每一个连接点都检查了两遍。"如果在我之后，世界未见曙光..."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孟剑雪看见一滴雨水顺着赵扬的眉骨滑落，在面罩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水痕。那滴水珠在面罩内部缓缓下滑，就像...就像一滴眼泪。
赵扬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孟剑雪的外骨骼都发出"嗡"的震动声。"那请继承我的遗志，成为终结黑暗时代的光。"
孟剑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他想说"我们一起走"，想说"一定有别的办法"，甚至想说"去他妈的遗志"。但所有的言语都卡在胸腔里，化作一阵窒息般的疼痛。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和某种温热的液体混在一起。
祁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她的左臂装甲完全损毁，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小的伤口，但她的眼神依然锐利如刀。"三十秒后敌人的包围圈就会合拢。"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讨论明天的早餐，"我们该做决定了。"
赵扬点了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飞行翼的连接状态。他的手指在孟剑雪的外骨骼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告别一个老朋友。
"记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从弹挂夹层里拿出一柄浅蓝色军用匕首交给孟剑雪“它会代替我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看着你终结战争...走！”
下一秒，赵扬猛地转身。他的步枪上膛声在雨幕中炸开，像一道惊雷。
"御战的兔崽子们听着，老子叫赵扬，是照亮你们的朝阳！”
孟剑雪没有时间犹豫。他一把抓住祁欣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皮肤下疯狂跳动。他们同时冲向悬崖边缘，雨水在脚下飞溅。在跃出的瞬间，孟剑雪下意识地回头——
他看见赵扬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不清，步枪的火舌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像一颗即将燃尽的星辰。敌人的武器在雨夜中划出无数道惨绿色的轨迹，而赵扬就站在那交织的火网中央，像一尊永不后退的雕像。
然后——
轰！！！
火星，在昏暗的雨夜中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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