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傍晚六点的外交学院门口，梧桐树叶被晚风卷得沙沙响，投下的影子在红砖墙上晃悠，像谁在无声地打着暗号。张舒窈背着半旧的帆布包从侧门走出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公交站牌旁的那辆银灰色SUV。

车窗半降着，露出朱清屿线条利落的侧脸。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阳光斜斜地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的边。张舒窈忽然就想起初中时，他也是这样靠在自行车旁等她放学，白衬衫领口被风掀起一角，手里攥着两盒冰镇的橘子汽水。

“朱清屿！”她扬声喊了一句，脚步轻快地穿过人行道。

车窗彻底降下来，朱清屿抬眼看向她，眼底瞬间漫开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涟漪。“这儿呢，”他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拎着的奶茶袋晃了晃，“三分糖加椰果，没记错吧？”

张舒窈接过那杯温热的珍珠奶茶，指尖触到杯壁时微微一颤。昨天傍晚搬进他租的那套两居室时，她还在厨房笨拙地烧水，他靠在门框上看她把耗油碰倒，笑着说“明天给你带奶茶赔罪”，她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随口一提。

她吸了口奶茶，珍珠在舌尖弹了弹，甜意漫到心里，“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这个点下课？

“问林婉悦了”“这两周任务还挺重的，给的时间也少。”张舒窈坐进车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味——是朱清屿惯用的车载香水。她忽然想起高中教室后排，他总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她偷偷闻过那股味道，像雨后的山林，清清爽爽的。

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张舒窈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两个人进展还挺快的，昨天把行李箱推进那扇门，看见他客厅里摆着的合照——那是他俩十岁时在金陵拍的，他编着单侧马尾，他穿着牛仔裤，笑得一脸像憨憨一样。

车子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朱清屿拎着张舒窈的帆布包上楼，按响密码锁时，张舒窈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门开的瞬间，飘来一阵淡淡的饭菜香，她愣了愣，看见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保温罩下是热气腾腾的炒玉米和红烧排骨。

“你做的？”她放下奶茶杯，指尖轻轻碰了碰餐桌边缘。

“嗯，”朱清屿把帆布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里，“知道你今天有晚课，回来肯定饿。”他走进厨房拿了双筷子递给她，“尝尝？好久没做了，别嫌弃。”

张舒窈夹了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鲜香的肉味流进喉咙，眼眶忽然有点发热。她想起昨天搬进来时，看见他书房里摆着的那盆绿萝，还是高中时她从家里分给他的那株，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垂下来的藤蔓快拖到地板上了。

“很好吃，”她低着头，声音有点闷，“比咱们学校食堂的好吃多了。”

吃完饭，张舒窈主动收拾碗筷，朱清屿靠在厨房门框上看她。她穿着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袖子长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洗洁精的泡沫沾在她手背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他忽然问。

张舒窈转过身，泡沫蹭到了鼻尖，“豆浆包子吧”

朱清屿走过来，伸手替她擦掉鼻尖的泡沫，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像电流窜过。“明早等着。”

夜里十一点，张舒窈躺床上等朱清屿，床上还放着一本书，朱清屿在浴室里洗澡。她悄悄爬起来，给他热了一瓶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