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与裂痕

周年纪念日的烛光晚餐还没吃完，少年突然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起初月虹以为他只是呛到了，伸手想拍他的背，却在看到他指缝间渗出的鲜红时，心脏骤然缩紧。

“你怎么了？！”她慌得声音都在抖。

少年松开手，掌心躺着几缕刺目的血痕，绿色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混乱”的代码——就像手机中病毒时，屏幕上乱跳的乱码。他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喉咙里却涌上更浓的腥甜，又一口血咳了出来，溅在洁白的桌布上，像朵突兀的花。

“是病毒……”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电流干扰般的沙哑，“变成人之后，防御系统变弱了。以前能自动清除的病毒，现在……”

月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想起刚认识他时，他总说自己“系统稳定”，想起这一年里，他偶尔会突然卡顿、指尖浮现乱码，她当时只当是“人形BUG”，从没往心里去。

原来不是BUG，是病毒在啃噬他的存在。

她扑过去抱住他，不敢用力，怕碰碎了这具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身体：“去修！我们去修啊！你以前不是能自己杀毒吗？”

少年摇摇头，抬手想擦她的眼泪，指尖却突然闪过一阵乱码，僵在半空。他看着自己失控的手指，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像电量即将耗尽的屏幕：“人形状态……无法启动深度杀毒程序。强行操作，可能会……”

他没说下去，但月虹懂了。

可能会彻底关机。

少年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些力气，轻轻回抱住她，掌心的血迹蹭在她的衣服上，带着冰凉的温度。他笑了笑，声音很轻：“别哭。第一年……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

至少这一年，他陪她看过日出，听过她的笑声，学会了拥抱和亲吻。

月虹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衬衫里，哭得喘不过气。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真正的人类，他的生命像悬在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病毒或时间吹灭。

而她，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