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顿的拥抱

第二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窗外飘着雪，屋里的暖气却暖不透月虹心里的寒意。

绿发少年躺在床上，原本利落的四肢此刻软得像没有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他想给月虹递个苹果，手指刚抬起就猛地一顿，在空中僵了三秒，才慢悠悠地落回被子上——像台运行过载的旧电脑，处处透着卡顿。

“又卡了吗？”月虹放下手里的书，凑到床边，轻轻握住他发软的手腕。他的皮肤还是温热的，可那熟悉的弹性里，多了点滞涩的僵硬。

少年眨了眨眼，睫毛颤动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半拍，像是在加载回应：“嗯……处理器温度过高，四肢驱动模块响应延迟。”他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带着电流干扰的杂音，“可能是……零件老化了。”

月虹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一下。她知道“零件老化”意味着什么——就像手机用久了会变卡，他这具由手机变来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走向衰退。

她帮他调整好躺卧的姿势，把暖水袋塞进他怀里：“我给你‘充充电’？”她记得以前他能量不足时，只要握住充电器就能缓解，可现在，他是人形，连充电都成了奢望。

少年摇摇头，软绵的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指尖冰凉：“没用的……这是硬件损耗，不是电量问题。”他看着月虹泛红的眼眶，努力想扯出个笑，嘴角却僵在半空，“别难过……至少现在，我还能看着你。”

月虹低下头，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那越来越淡的牛油果清香。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慢，像手机电量低时的微弱震动。

“等我好一点……”他顿了顿，像是在艰难地组织语言，“还想……抱你。”

月虹的眼泪掉在他的皮肤上，滚烫的。她紧紧回握住他发软的手，哽咽着说：“好，我等你。等你好了，我们就一直抱着，不分开。”

她知道这承诺里藏着自欺欺人，可看着他努力想回应却卡顿的样子，她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支撑。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的暖意却仿佛被他身体里的“卡顿”吸走了大半。月虹守在床边，一遍遍地想：才第二年啊，能不能……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