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的夏天来得格外躁,窗外的蝉鸣聒噪得让人烦躁,而屋里的空气比蝉鸣更让人揪心。
绿发少年躺在床上,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那抹标志性的牛油果绿头发,都像是被热气蒸得失去了光泽。他浑身烫得惊人,月虹把额头贴上去,像触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手机主板过热都要滚烫。
“烫……”少年迷迷糊糊地哼唧着,意识像是被热浪搅成了一团乱码,“主板……散热失灵了……”
他说的是手机的故障术语,可落在月虹耳里,字字都成了针扎。她知道,他口中的“主板”,就是支撑这具人形的核心,一旦烧坏了,就再也修不好了。
她拧了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找来酒精棉片,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手心和脖颈。冰凉的棉片碰到他滚烫的皮肤,瞬间就被捂热,少年却像是舒服了些,无意识地往她手边蹭了蹭。
“月虹……”他突然睁开眼,绿色的瞳孔因为高热而有些涣散,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身影,“别碰……会烫到你。”
月虹的手顿了顿,眼眶一热:“傻瓜,我不怕烫。”她俯身,轻轻握住他滚烫的手,“你撑住,我们想办法降温,就像以前给你清灰散热一样,会好的。”
他虚弱地笑了笑,像是没力气回应。高热让他的意识时断时续,偶尔会突然喊出几句乱码,像是手机系统崩溃前的挣扎;有时又会紧紧抓着月虹的手,反复呢喃她的名字,像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
月虹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她看着他因为高热而绷紧的腹肌线条,看着他那抹绿发被汗水浸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
这三年,他从那个会跳脱衣舞、会害羞脸红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连维持体温都困难的样子。主板发烫的灼痛感,他到底在承受着多少?
天快亮时,少年的体温终于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他半睁开眼,看到月虹眼下的乌青,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没睡……”
“我不困。”月虹勉强笑了笑,帮他掖了掖被角,“你感觉好点了吗?”
他轻轻点头,抬手想碰她的脸,却在中途停住——指尖还有残留的热度,怕烫到她。他只能小声说:“还能……再陪你……很久。”
月虹知道这可能是安慰,却还是用力点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只要还能握着这只手,只要他还能睁开眼叫她的名字,再难的日子,她也能熬过去。哪怕他的主板在发烫,哪怕时间在倒数,她也要抓住这一点点的余温,直到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