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不进的电量停不住的沙漏

第四年的秋天，风里带着清冽的凉意，少年的身体也跟着一天比一天凉。

月虹拿着充电器插头，试了第七次，依然插不进他掌心那个早已模糊的“充电接口”——那里现在只是一片光滑的皮肤，连曾经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都消失了。

“还是不行吗？”少年的声音很轻，像被风吹散的烟。他靠在床头，绿色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有些干枯，连抬手的动作都透着吃力。

月虹把充电器扔在一边，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比秋意还冷：“充不进了……”她的声音有点抖，却努力笑着，“没关系，我们不充了，省点力气好不好？”

少年看着她，眼底的光越来越暗，像电量即将耗尽的屏幕。他知道“充不进电”意味着什么——他的能量储备正在不可逆地减少，就像沙漏里的沙，漏完了，就真的结束了。

“以前……你总嫌我耗电快，”他忽然笑了笑，带着点怀念，“现在想耗电……都没地方耗了。”

月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在他手背上。她想起第一年他精力充沛的样子，会抱着她转圈圈，会在厨房帮她打下手，会在深夜里用温热的怀抱给她当枕头。而现在，他连说话都要攒着力气。

“别说话了，”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想用自己的温度焐热他，“我们就这样坐着，好不好？”

少年点点头，顺从地闭上眼。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浅金色，可那温度却一点也传不到他身体里。

月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浅，像手机待机时的微弱耗电提示。她知道，那个藏了四年的倒计时，正在飞速走向终点。

“月虹……”他忽然又睁开眼，眼神意外地清明，“如果……我是说如果，能重启就好了。”

“别胡说！”月虹哽咽着打断他，“你不是手机了，你是我的……”

“我知道，”他轻轻回握她的手，尽管力气微弱，“我是说……想一直陪着你。”

月虹把脸埋在他颈窝，感受着那越来越淡的气息。充不进电的第四年，她终于不得不承认，有些告别，是再努力也拦不住的。

她只能紧紧抱着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没关系，哪怕只有最后一点电，我也陪着你，耗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