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上的替身

第二章：废墟上的替身

时间变成了一种粘稠而沉重的刑罚。五年光阴，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却无法冲刷掉顾琛心底那片名为“林晚”的废墟。他变得越发阴鸷沉默，像一座行走的活火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冷的灰烬，内里却翻涌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熔岩。他疯狂地工作，用无休止的忙碌麻痹神经，可只要一停下来，林晚坠楼前那抹透明的微笑和空洞的眼神，就会如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来，啃噬他的每一寸清醒。

苏晴成了他身边唯一的慰藉。那张酷似林晚、却永远带着林晚无法企及的明媚与骄傲的脸，是他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他近乎偏执地将所有未能给予林晚的补偿、所有汹涌的愧疚和无处安放的痛苦，都加倍倾注在苏晴身上。昂贵的珠宝、盛大的晚宴、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用物质堆砌起一座华丽的宫殿，试图将自己和苏晴都困在里面，假装岁月静好。

他给了苏晴一个盛大的订婚礼。地点选在全城最奢华酒店的顶层，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冰冷的光。苏晴穿着高定礼服，美得惊心动魄，挽着他的手臂，笑容完美无瑕。台下是衣冠楚楚的宾客，祝福声虚伪地编织着一张名为“幸福”的网。顾琛站在那里，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灵魂却像被抽离了身体，悬在半空，冷漠地俯视着这场闹剧。

他试图在苏晴身上找到林晚的影子，却又在每一个相似的瞬间被尖锐的痛苦刺醒。苏晴的娇嗔不是林晚的卑微，苏晴的骄傲不是林晚的隐忍。每一次触碰苏晴，指尖仿佛都能感受到林晚最后坠落时带起的冰冷气流。这座华丽的宫殿，不过是他为自己建造的一座更大的囚笼，里面关着一个日益疯狂、被悔恨日夜啃噬的灵魂。

就在司仪即将宣布交换订婚信物的前一刻，老管家陈伯的儿子，一个穿着朴素、面容哀戚的年轻人，踉跄着闯了进来，不顾保安的阻拦，直直冲到顾琛面前。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声音哽咽颤抖：“顾先生！我爸……我爸今早走了！他临走前，一定要我把这个亲手交给您！他说……他说他对不起林小姐，这秘密压了他一辈子……”

全场哗然。苏晴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褪尽，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顾琛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一种冰冷刺骨的、近乎窒息的预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上顾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