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认识吗?”
那七个字,如同七道裹挟着万年玄冰的惊雷,毫无怜悯地劈在顾琛头顶!瞬间将他从狂喜的云端狠狠掼入绝望的冰窟!
“轰——!”
不是耳鸣,是他整个世界崩塌的巨响!支撑着他从病榻爬起、驱车千里、与死神赛跑的最后一根精神支柱,在这一声陌生至极的“先生”里,被碾得粉碎!五年的悔恨、五年的寻找、五年的锥心蚀骨,在这一刻都成了最荒谬、最残酷的笑话!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踉跄着后退半步才勉强站稳。脸上血色褪尽,惨白如纸,唯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难以置信和彻底崩塌的绝望。
“晚晚……”他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破碎的音节裹着血沫艰难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呜咽,“你……你叫我什么?晚晚!你看看我!是我!顾琛!顾琛啊!”他猛地指向她手中那本刺目的红本子,手指抖得如同风中残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试图唤醒什么的疯狂,“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五年前……那场大火……我该死!是我混蛋!我错了!晚晚……我真的错了!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地狱里熬着!我……”
他的话语混乱、破碎、语无伦次,像困兽绝望的嘶吼。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在那两汪深不见底的冰潭里,捕捉到一丝哪怕最细微的涟漪——一点熟悉?一点怨恨?一点潜藏的记忆?什么都好!只要能证明她还是他的林晚!
可是,没有。
只有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陌生。以及,被打扰后升起的、越来越浓的困惑和戒备。那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将他赤裸裸的痛苦和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妈妈……”那个一直躲在她腿后的小男孩,被顾琛失控的嘶吼和狰狞的表情彻底吓到了,带着哭腔,紧紧抱住她的腿,小脸埋进她的棉布裙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偷偷瞄着这个可怕的陌生人。
“妈妈”!
这个稚嫩的称呼,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捅进了顾琛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声音、所有混乱的思绪,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从林晚那张布满伤痕、写满陌生的脸,移到了她腿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上。虎头虎脑,三四岁的样子,紧紧依偎着她,寻求着母亲最本能的庇护。
一个冰冷得足以冻结他灵魂的念头,带着毒蛇般的嘶鸣,钻入他一片混乱的脑海:
**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看到她的毁容,比听到她的否认,更深刻、更致命!像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四肢百骸,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都彻底抽离!一股灭顶的、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至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