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师！徐老师，您快来，你们班那个学生晕倒了！"徐子夏心头猛地一紧，不假思索地冲出了办公室。当瞧见楼道里虚弱不堪的李冬至时，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心底不禁泛起一阵自责："早知道，就算她会不高兴，也不该让她去远足。"
"你们先回去吧。"徐子夏遣散了旁边几个学生，和周围几位教导处老师面面相觑，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校医一会儿就到。"江逸文挂了电话后说道。
"这情况校医来了能有什么用？"徐子夏半蹲着身子，让女孩靠在自己怀里，双手稳稳地扶着因剧烈咳嗽而身体前倾的李冬至。
校医火急火燎地带着几样药赶到了教学楼"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孙老师，您可算来了。"江逸文赶忙招呼孙老师，替下徐子夏扶住李冬至后，徐子夏匆匆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嗯，对，现在情况特别紧急，您那边看看能不能有人过来一下，我们已经打过120了......嗯嗯，好。"徐子夏挂了电话，回到楼道时，就听见江逸文说120快到校门口了。
"孙老师，您今天忙吗？"有人问道。
"今天我值班，倒也没啥事，我陪她去吧。"孙老师回应。
"我去吧。"徐子夏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片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
"徐老师，还是我去吧。"孙姜琦面露疑惑。
徐子夏却异常坚定，很快又重复了一遍："我去吧，我对她更熟悉些。"
其他老师心领神会，都识趣地闭了嘴。只见徐子夏轻轻抱起李冬至，女孩身形娇小，体重也就八十来斤，平日里乖巧可爱，很是招人疼，此刻却虚弱地窝在他怀里。徐子夏心里矛盾极了，一阵揪心的疼，可又有种珍视之物就在怀中、仿若美梦成真的幸福感。
李冬至迷迷糊糊就被抱上了救护车，急救护士先给她戴上吸氧面罩，接着询问徐子夏李冬至的个人信息。徐子夏顿时面露难色，像是听到两人对话，李冬至虽难受至极，还是强撑着从口袋里摸出平时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徐子夏接过，转手递给护士，登记完基本信息，李冬至的身份证就留在了徐子夏这儿。
一路上，徐子夏轻声细语地哄着："冬至不哭了。""别怕，老师陪着你呢。""我就在你身边，马上到医院了，坚持一下。"......女孩的咳嗽缓和了些，可一咳起来，身体还是止不住地晃悠，徐子夏生怕她脑袋撞到旁边带棱角的仪器，一边哄着，一边站起身，用手护着李冬至的头。旁边的护士像是自动忽略了徐子夏是李冬至老师这一茬，自顾自地脑补起了画面。
到了医院，护士把李冬至推进一间病房，徐子夏则在大厅登记、挂号、缴费，一气呵成，随后才得空走进李冬至休息的病房。他脚步很轻，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先是紧盯着病床上方那些让人眼花缭乱、难以看懂的仪器，瞧了好一会儿，没瞧出什么名堂，又掏出手机开始请假调课。刚完成这一切，关上手机，就听见床上的女孩又轻轻咳嗽起来。他静静守着，不一会儿挪到病床另一边，正托腮沉思，忽然瞥见李冬至眼角滑落的泪，徐子夏顿时心急如焚。因为李冬至这病蹊跷得很，平时检查不出什么大问题，可一旦情绪激动，就容易诱发呼吸性碱中毒，严重了便会晕厥。男人有些笨拙地用手背为李冬至擦去眼泪，紧张得都没发现身后墙面上就挂着纸巾，后来发现两人也就都干脆无视了。
"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他生硬地哄着。女孩有了些意识，抽抽噎噎地问："能不能......不回家？"无奈之下，徐子夏只得暂且应下："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容易稳住李冬至的情绪，他又伸出宽大的手握住李冬至的小手，一股暖意从掌心传遍全身。
不一会儿，护士进来给李冬至输液，徐子夏握住女孩的手刚想抽回，下一秒却被攥得更紧了。想来是第一次输液，李冬至的紧张让痛感愈发强烈，她不禁把徐子夏的手抓得更牢了。等护士一离开病房，李冬至就松开了手，嗫嚅着："对......对不起。"
徐子夏顿觉坐立难安，犹豫片刻，决定先出去透透气。"我去买瓶水。"
"好。"
徐子夏对这家医院并不熟悉，一路问着路，摸索到了门口的小卖部。"要一包那个，再帮我拿个打火机，跟这瓶水一起结账。"
"24.5。"老板头也不抬。
"过去了。"
"嗯。"
徐子夏出了门，烦躁地拆开烟盒，猛抽了两三根，才压下心头那股燥热。想到李冬至闻不了烟味，他又在医院外溜达了好几圈，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把外套脱下来抱在怀里，回了病房......
那时的两人，仿佛心照不宣地守着同一个秘密。那段时光里，哪怕是在病房里，两人挨着坐一块儿讲物理题，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巨大的冲击让他条件反射般猛地直起身，背对着熟睡的女孩，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人心悸的呓语。然而，一股无法抑制的热意却不受控制地窜上他的耳廓，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点薄红清晰可见。
他本以为女孩早已将他们过往的回忆抛诸脑后，不再在意他，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讨厌的前任老师。可这真切的呓语，这珍藏在屏保里的照片，无一不在狠狠推翻他的认知。此刻，他竟分不清自己心中翻腾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是更深沉、更复杂的悲哀。他私心希望他们之间那无形的羁绊能再久些、再深些，可理智又冷酷地提醒着他：她值得更好的未来，一个没有他阴影笼罩的、阳光明媚的未来。而他，或许早已失去了守护她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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