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停下脚步,雨水溅在他的裤脚上:"江烬,你是不是觉得装混蛋特别酷?"
江烬猛地转身,伞面撞上沈厌的肩膀,雨水"哗啦"浇下来,打湿了两人半边身子。
"你知道什么?"江烬的声音比雨还冷,"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要埋头读书就能逃出去?"
沈厌摘下眼镜擦了擦水渍:"至少我试过。"
"试个屁!"江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看看这是什么?"
袖口被扯开,露出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
沈厌想抽回手,但江烬握得更紧了。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江烬冷笑,"还想救我?"
沈厌抬头看他,雨水顺着睫毛滑落,像是眼泪:"...至少告诉我为什么。"
江烬松开手,转身走进雨里。
"因为我妈发病那天,"他的声音飘在雨中,"我正在考最后一道大题。"
————
沈厌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
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他站在楼道里听了听,里面传来电视声和酒瓶碰撞的响动。
父亲在家,而且喝醉了。
他转身下楼,坐在小区长椅上给外婆发短信:
(今晚同学家复习,不回了)。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最终没电关机。雨已经停了,但夜风很冷,沈厌抱紧书包,突然摸到里面的硬物——是那本《普林斯顿微积分》。
他翻开扉页,发现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有什么好难过的—J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下的。
沈厌用手指描摹着那个"J",突然听见脚步声。
"...江烬?"
路灯下,江烬浑身湿透,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他看到沈厌时明显愣了一下:"你在这干嘛?"
"我家门锁坏了。"
江烬"啧"了一声,把塑料袋扔给他:"换上。"
袋子里是件干燥的卫衣和一条毛巾。沈厌没动:"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林小雨说的。"江烬别开脸,"...怕你死在外面。"
沈厌换上卫衣,布料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江烬身上薄荷味。
"谢谢。"
江烬没接话,从口袋里摸出根棒棒糖叼着,目光落在沈厌手里的书上:"...还看?"
"嗯。"
"竞赛的事..."
"我不问了。"沈厌合上书,"但如果你改变主意,报名截止到周五。"
江烬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沈厌,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
夜风吹过,带着雨后特有的潮湿气息。江烬的耳钉在路灯下闪着微光,沈厌突然想起那句话。
世界烂透了,但你很好。
沈厌最终还是回了家。
江烬坚持送他到门口,听到里面的鼾声才离开。
沈厌轻手轻脚地开门,却发现客厅亮着灯。
父亲瘫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酒瓶。
茶几上摊着一张纸——是沈厌藏在床底的竞赛报名表,上面被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
"...爸?"
沈志国睁开血红的眼睛:"小畜生还知道回来?"
酒瓶"砰"地砸在墙上,玻璃碎片飞溅。
沈厌站着没动,一片碎玻璃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