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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零七分，市中心的嘉林医院急诊中心，亮如白昼的灯光下，空气却凝滞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白日里的喧嚣、哭喊、匆忙的脚步，此刻都被这深沉的夜吸走了大半，只留下仪器偶尔发出的、规律到催人入眠的单调滴答声。值班护士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啄着桌面。
急诊医生休息区角落那张略显陈旧的蓝色塑料椅上，宋亚轩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他歪着头，半边脸颊毫无防备地贴在椅背上，几缕柔软的黑发被压得翘起，随着他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他身上那件象征着专业和冷静的白大褂，此刻却有一半被揉皱了垫在脸下，充当着不太舒适的临时枕头。那白大褂的肩膀处，清晰地绣着三个深蓝色的字：马嘉祺。
马嘉祺就坐在他旁边的转椅上，身体微微前倾，离宋亚轩很近。他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正极其轻缓地、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力道，将滑落到宋亚轩腰际的另一半白大褂外套往上拉，试图盖住他单薄肩膀透出的凉意。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宋亚轩！”一声压着火气但依旧清亮的斥责冷不丁炸开，打破了这片粘稠的寂静。
丁程鑫像阵风似的从分诊台那边卷了过来，白大褂衣摆被他带得猎猎作响。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起，精准地锁定在刘耀文试图往背后藏匿的那只手上——指关节分明，正紧紧抓着一个还冒着细小水珠的冰镇可乐铝罐。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丁程鑫几步就跨到刘耀文面前，修长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对方结实的手臂，指尖几乎要戳进那层薄薄的布料里，“值班！现在是值班时间！还喝碳酸饮料？你是嫌你的胃太舒服了还是嫌今晚不够忙？” 他气得脸颊微微鼓起，像只被惹毛了的漂亮猫咪。
刘耀文，人高马大地杵在那儿，明明比丁程鑫还高出小半个头，此刻却像被戳漏了气的气球，迅速蔫了下去。他眼神飘忽，带着点被抓包的尴尬和讨好，飞快地把那罐“罪证”彻底塞到身后椅子的缝隙里，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丁哥…就一小口，真的，提提神…” 他小声嘟囔着，试图辩解。
“提神？”丁程鑫的声调危险地拔高，尾音上挑，“我看你是想提提护士长明天早会点名批评你的精神！” 他作势要去揪刘耀文的耳朵，对方配合地缩着脖子，脸上却忍不住漾开一点傻乎乎的笑意。
就在这片小小的喧闹旁边，靠墙的处置台前，又是另一番景象。严浩翔刚放下一个电子体温计，金属探头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似乎那残留的冰凉触感挥之不去。
“翔哥，手好冰。” 贺峻霖的声音清清爽爽地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关切。他不知何时已经靠了过来，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严浩翔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凉意的手拢进了自己温暖的手心里，甚至还调皮地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严浩翔的手背。“喏，我帮你暖暖。” 他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碎星，嘴角弯起一个狡黠又理直气壮的弧度。
严浩翔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显得过分冷峻的脸上，线条不易察觉地软化了一瞬。他并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贺峻霖握着，目光落在对方头顶小小的发旋上，喉结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低声应道：“嗯。” 声音低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急诊中心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空气似乎被这三对之间无声流淌的、黏糊糊的暖流浸润得不再那么冰凉坚硬。宋亚轩枕着马嘉祺的气息睡得安稳，丁程鑫和刘耀文一个叉腰训斥一个低头傻笑，贺峻霖捧着严浩翔的手呵着暖气……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凄厉到足以刺破耳膜的急救车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像一把冰冷的钢锯，猛地撕裂了急诊中心外沉沉的夜幕，也狠狠劈开了这片刚刚滋生出些许温情的空间！
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中枢。
前一秒还带着朦胧睡意或沉浸在小情绪里的六个人，身体像是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猛然扯紧！所有的慵懒、训斥、傻笑、暖手的动作瞬间凝固，又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彻底击碎、重组！
六双眼睛里的迷蒙、笑意、纵容、甚至那点小小的愠怒，如同被狂风吹散的雾气，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统一的、冷峻到近乎锋利的专注！
“准备接车！” 马嘉祺的声音第一个响起，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压过了刺耳的警报余音。他几乎是弹起来的，盖在宋亚轩身上的白大褂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但他看也没看一眼。
宋亚轩猛地惊醒，那双总是带着点无辜懵懂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残留的那点睡意被瞬间蒸干。他一把抄起滑落的白大褂甩到肩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紧跟在马嘉祺身后冲向抢救室大门。
丁程鑫和刘耀文之间那点“猫鼠游戏”的氛围荡然无存。丁程鑫脸上训斥的表情瞬间冻结、剥落，只剩下手术刀般精准的冷静，他一把推开还在试图藏可乐罐的刘耀文：“快！准备洗胃机！” 刘耀文脸上的傻笑瞬间敛去，眼神沉凝，高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转身就冲向器械室方向。
贺峻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开了严浩翔的手，指尖最后在他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像是一个无声的“加油”。严浩翔甚至没来得及点头，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他一个箭步冲到抢救车旁，双手稳定而迅捷地开始检查里面的药品和器械，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一丝不乱。
沉重的自动门轰然洞开，带着一股深夜户外特有的凛冽寒气。刺眼的移动担架车被两名急救员和护士长张姨奋力推了进来，金属轮子碾过光滑的地面，发出急促而沉重的轰鸣。
“一对小情侣！路边摊烧烤加冰啤酒！剧烈呕吐腹痛一小时，意识尚清！”急救员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担架车上，两张年轻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煞白，额头上布满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痉挛。浓重的酒气混合着胃内容物酸腐的气息，瞬间在抢救室里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一号床！二号床！快！” 马嘉祺的声音如同磐石，稳稳地压住了一片混乱的噪音。他一边指挥，一边已经利落地戴上手套，大步迎向担架车。
“建立静脉通路！双管！平衡盐、糖水先上！” 马嘉祺语速飞快，指令清晰。他一把按住一号床年轻男性躁动的手臂，眼神锐利地寻找着血管。
“收到！” 严浩翔的声音紧随其后，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早已推着治疗车冲到一号床边，止血带、碘伏棉签、留置针在他手中快得只剩下残影。他俯下身，灯光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手指精准而稳定地探向患者肘窝处的静脉。针尖刺入皮肤，暗红的血液瞬间涌入软管——一针见血！
“宋亚轩，抽血！急查生化、血常规、淀粉酶！” 马嘉祺头也没抬，视线牢牢锁在患者痛苦的表情和腹部查体上。
“明白！” 宋亚轩的身影已经闪到另一侧。他动作麻利地撕开真空采血管的包装，指尖在患者另一条手臂上迅速寻找着合适的血管，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针尖刺入，暗红的血液迅速充盈了几支采血管。
另一边，刘耀文和丁程鑫合力将二号床的女性患者迅速转移到洗胃机旁。洗胃机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苏醒。
“丁哥，体位！”刘耀文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贲张，稳稳地固定住患者因痛苦而挣扎的上半身，几乎是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人半抱在怀里。
“来了！”丁程鑫的回应干脆利落。他迅速调整着洗胃机的管道和患者头位，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全然的专注和冷静，指挥着护士：“润滑！准备插管！”
冰冷的胃管在丁程鑫手中如同有了生命，精准而迅速地探入患者咽喉深处。患者立刻爆发出剧烈的呛咳和干呕，身体猛烈地挣扎。刘耀文双臂如同铁箍，稳稳地固定着她，同时低声快速安慰：“忍一下，马上就好！坚持住！”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贺儿！心电监护！密切观察生命体征！注意呕吐物颜色！” 马嘉祺的声音穿透忙碌的噪音。
“在盯着！” 贺峻霖应道。他早已将两台监护仪的电极片精准地贴在两位患者的胸前，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设定着参数。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几个跳跃的数字——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之间飞速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一号血压有点掉！90/60！浩翔，通路流速加快！”他语速飞快地报出数据。
严浩翔闻言，手指立刻精准地调节着输液泵的旋钮，滴速骤然加快。“收到！糖水组加KCl，注意渗透压！”他沉声补充。
抢救室里，各种声音交织碰撞，形成一曲紧张到令人心脏停跳的交响：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是低沉的鼓点；洗胃机抽吸的“咕噜”声是诡异的弦乐；护士传递器械的急促呼喊是高亢的号角；患者痛苦的呻吟和干呕是揪心的背景音。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冷冽、呕吐物的酸腐、汗水的咸腥和某种无形的、绷紧到极限的压力。
时间像是被拉长又压缩，每一秒都沉重无比。
就在丁程鑫全神贯注盯着洗胃液颜色、刘耀文用尽全力稳住挣扎的患者、严浩翔紧盯着输液通路、贺峻霖的视线在几个监护屏上飞速切换的瞬间——
马嘉祺不知何时已完成了对一号床的初步处理。他直起腰，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无影灯下闪着微光。他的目光短暂地掠过整个忙碌的抢救现场，最终落在离他最近的宋亚轩身上。宋亚轩正俯身固定着患者手臂上的采血针，细瘦的脊背在白大褂下绷出一道紧张的弧线。
马嘉祺脚步极轻地挪到宋亚轩身侧。他极其自然地抬手，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金属听头。那冰冷的金属圆盘被他宽厚的手掌握住，仅仅捂了两三秒。然后，在宋亚轩刚直起身、准备将血样递给跑过来的护士的刹那，马嘉祺那只握着听头的手，快如闪电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柔，精准地将那刚刚被掌心焐得微温的金属圆盘，稳稳地贴在了宋亚轩的后颈衣领下方，那片裸露的、微微透着凉意的肌肤上。
突如其来的、带着他体温的触感让宋亚轩浑身轻轻一颤，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他猛地转过头，正撞进马嘉祺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那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关切，快得像错觉。
“冷不冷？”马嘉祺的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宋亚轩的耳廓，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宋亚轩怔了半秒，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意不受控制地从耳根迅速蔓延到脸颊。他飞快地眨了下眼，迅速低下头，掩饰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用更小的声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不冷。”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这短暂到只有两三秒的隐秘接触，像投入沸腾油锅里的一滴水珠，瞬间就被周围巨大的抢救声浪彻底吞没。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微不足道的“违规”动作。丁程鑫还在和洗胃液较劲，刘耀文的手臂肌肉绷得更紧，严浩翔紧盯着输液袋的刻度，贺峻霖的声音依旧平稳地报着监护数据。
然而，那一点被捂暖的金属贴在皮肤上的感觉，还有那三个低哑的字，却像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驱散了宋亚轩骨子里残留的、被深夜寒气浸透的凉意，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松弛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专注，将血样稳稳地交到护士手中。
当最后一份清洗液变得澄清，当监护仪上的数字终于稳定在安全的绿色区间，当两位年轻患者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陷入药物带来的昏睡，急诊抢救室里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才“铮”的一声，缓缓松弛下来。
墙上的时钟，无声地滑向凌晨五点十分。窗外的天幕不再是纯粹的墨黑，透出了一丝极淡、极疲惫的灰蓝。
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六个人几乎同时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紧张和压力全部呼出。脱手套时发出的“啪嗒”声此起彼伏，像一场小小的、宣告战役结束的仪式。白大褂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污渍，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每个人都带着一身消毒水和疲惫混合的气息。
不知是谁的肚子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声音像是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某种劫后余生的、急需慰藉的渴望。
“饿死了……”刘耀文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大战后的沙哑，他揉着咕咕作响的胃部，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垮塌。
“点外卖！必须点！”贺峻霖立刻响应，眼睛亮了起来，迅速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馄饨？炒面？还是热粥？热乎的，管饱的！”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无声赞同。几分钟后，急诊休息区那张小小的、堆着病历和杂物的方桌，就被大大小小、散发着诱人热气和香味的外卖盒彻底攻占了。塑料盖掀开的“噗嗤”声此起彼伏，蒸腾的热雾模糊了灯光，也模糊了每个人脸上残留的严肃和疲惫。食物的香气霸道地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六个人挤挤挨挨地围着桌子，几乎要摩肩接踵。宋亚轩紧挨着马嘉祺，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小口小口地吹着气。他大概是饿狠了，又或者是刚才的紧张消耗太大，吃得有点急，一绺不听话的额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眼看就要扫进汤碗里。
马嘉祺正低头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余光瞥见，他极其自然地、甚至没停下拆筷子的动作，只是伸出左手，极其精准地用食指指节将那缕调皮的头发轻轻拨开，拂到宋亚轩的耳后。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宋亚轩微凉的耳廓。
宋亚轩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只是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他含糊地“唔”了一声，继续埋头对付碗里的馄饨，只是咀嚼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一点点。
另一边，贺峻霖正拿着一杯滚烫的豆浆，小心翼翼地吹着气，试图让它快点凉下来好入口。他吹了几下，大概是觉得效果不佳，眼珠一转，极其自然地将那杯豆浆递到旁边严浩翔的嘴边，脸上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狡黠：“翔哥，帮我试试烫不烫？”
严浩翔正夹起一个生煎包，闻言动作顿住。他侧过头，看着递到唇边的杯子和贺峻霖亮晶晶、写满期待的眼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无奈，但最终，他还是微微低下头，就着贺峻霖的手，真的浅浅啜了一小口。
“烫吗？”贺峻霖立刻追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严浩翔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那口热豆浆，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还行。” 目光却重新落回自己的生煎包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贺峻霖满意地收回杯子，笑眯眯地自己小口喝了起来。
“喂！贺峻霖！你那是让人试温还是间接……”刘耀文嘴里塞满了炒面，含糊不清地嚷嚷，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丁程鑫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肋间。
“吃你的！废话多！”丁程鑫没好气地瞪他，漂亮的眉头拧着，但脸颊在灯光下似乎也透出点不自然的薄红。
刘耀文被捅得龇牙咧嘴，委屈地撇撇嘴，低头继续扒拉炒面。扒拉了两口，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看向丁程鑫：“丁哥，你那个虾饺看起来不错啊！给我尝一个呗？”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把自己油腻腻的筷子伸了过去，目标直指丁程鑫饭盒里那个晶莹饱满的虾饺。
“刘耀文！”丁程鑫眼疾手快，一把护住自己的饭盒，像护崽的母猫，“你碗里堆成山了看不见？自己吃自己的！” 他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刚才抢救时那点沉稳冷静荡然无存，又恢复了平日炸毛的模样。
“就一个！丁哥你最好了！”刘耀文嬉皮笑脸，仗着身高臂长，筷子不屈不挠地往前探。
“不给！拿开你的爪子！”
“丁哥~~~~”
“闭嘴！”
两人你来我往，筷子在小小的饭盒上方“交战”，拌嘴的声音瞬间成了休息室里最响亮的背景音。马嘉祺安静地吃着面，宋亚轩小口喝着汤，严浩翔慢条斯理地解决生煎包，贺峻霖捧着豆浆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够了！”
丁程鑫忍无可忍，终于“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筷子重重拍在油腻腻的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几个外卖盒都跳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漂亮的脸因为气恼和某种难以言说的羞窘而涨得通红，那双桃花眼扫过挤在桌边、黏糊糊自成小世界的另外两对，又狠狠瞪了一眼还在试图“虎口夺食”的刘耀文，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
“我说你们三对！能不能收敛点？！啊？！这里是急诊休息室！不是你们家客厅！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时间，只有外卖盒里食物袅袅升腾的热气还在兀自飘荡。
马嘉祺夹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丁程鑫，没说话，只是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宋亚轩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馄饨碗里，只露出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严浩翔面无表情地嚼着生煎包，仿佛没听见。贺峻霖则对着丁程鑫眨了眨眼，一脸纯良的无辜，还故意把喝豆浆的吸管嘬得“滋溜”一声响。
被点名的刘耀文更是动作一僵，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他看看气鼓鼓的丁程鑫，又看看另外几个“装聋作哑”的同伙，脸上那点嬉皮笑脸慢慢褪去，换上了一副有点委屈又有点不服气的表情。
就在这短暂的、被丁程鑫的怒火“镇压”住的寂静里——
刘耀文的目光忽然牢牢锁在了丁程鑫因为激动而微微抿紧的嘴角。那里，沾着一点非常非常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晶莹的油渍，大概是刚才吃虾饺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丁程鑫那句“收敛点”的尾音还在空气里震颤。
刘耀文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亮光，像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的涟漪。他猛地凑近！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炒面的热气瞬间笼罩住丁程鑫。
丁程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下意识想后仰：“你干什……”
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
刘耀文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他精准地用牙齿叼住了自己筷子上那个一直没送进嘴里的、饱满的虾饺。然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叼着那个虾饺，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混合着食物香气和年轻荷尔蒙的气息，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目标——丁程鑫嘴角那点碍眼的油渍！
“唔！”丁程鑫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刘耀文温热的、带着虾饺鲜香气息的唇，极其短暂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擦过了丁程鑫的嘴角。
叼在刘耀文齿间的虾饺，也顺势轻轻蹭了一下丁程鑫的唇瓣。
一触即分！
快得像蜻蜓点水，又重得像投入心湖的石子。
刘耀文迅速退开半步，叼着那个“作案工具”虾饺，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到晃眼、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对着彻底石化、脸颊瞬间爆红到耳根的丁程鑫，用清晰无比、理直气壮的声音说道：
“丁哥，别生气嘛。” 他顿了顿，笑容加深，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丁程鑫红透的脸颊和那已经干净了的嘴角，“你嘴边——有‘醋’啊。”
轰——！
丁程鑫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整个人像被点着了。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死死瞪着刘耀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水光潋滟，羞愤交加，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短暂的死寂。
“噗嗤——” 贺峻霖第一个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肩
膀抖个不停。
宋亚轩也终于从馄饨碗里抬起头，看着丁程鑫那副又羞又怒快要爆炸的样子，再看看刘耀文一脸“我干了件大事”的得意，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马嘉祺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面红耳赤的丁程鑫和笑容灿烂的刘耀文，最后落在旁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严浩翔脸上。
严浩翔正好解决掉最后一个生煎包，慢悠悠地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他抬起眼，迎上马嘉祺的目光，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冷淡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丁#程鑫红透的脸和刘耀文欠揍的笑容，以及休息室里这满桌狼藉和劫后余生的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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