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播间里如同被投入了炸弹。张真源的指令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混乱。助理和资料员手忙脚乱地扑向电脑,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星辉会所……三年前……7月15号……火灾……丁程鑫……”助理一边飞速输入关键词,一边语速极快地复述,额头上渗出汗珠。
屏幕上,露台的混乱还在继续。
宋亚轩被马嘉祺和严浩翔步步紧逼,已退到了露台边缘,后背抵着冰冷的栏杆,退无可退。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赤红的眼睛里交织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头,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嘴里反复念叨着:“别过来……我不知道……放过我……” 手腕上那个“X”疤痕因为剧烈的颤抖而愈发刺眼。
马嘉祺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宋亚轩完全笼罩。他脸上不再是单纯的恨意,而是一种被真相碎片刺痛后的、更加混乱和暴戾的情绪。他死死盯着宋亚轩,声音因为压抑而嘶哑:“说清楚!宋亚轩!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我自己冲进去?我去救谁?!救谁?!”
严浩翔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站在马嘉祺侧后方,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在宋亚轩崩溃的神经和马嘉祺失控的情绪之间来回切割,试图找出那个最关键的连接点。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那个名字。你刚才想说的名字。说出来。”
贺峻霖急得团团转,想冲上去护住宋亚轩,却被刘耀文死死拉住。刘耀文虽然同样震惊和愤怒,但此刻也意识到,逼问一个显然已经精神崩溃的人,只会让事情更糟。
“你们别逼他了!”贺峻霖带着哭腔喊道。
而站在混乱边缘的丁程鑫,此刻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那丝失态的恐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阴鸷的镇定。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刀锋,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警惕、算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他沉默地看着被逼问的宋亚轩,手指在身侧缓缓收紧,又松开,似乎在评估着局势。
“找到了!”资料员一声惊呼打破了导播间的紧张,“张导!星辉会所!三年前7月15日凌晨!火灾事故报告!还有……还有一份当时警方调取但未公开的……监控录像片段!标记着‘关键证人可能涉及’!”
“放!快放出来!”张真源几乎是扑到了主监视屏前,心脏狂跳。
屏幕上瞬间切换。一段模糊、摇晃、带着浓重噪点的黑白监控画面跳了出来。看角度,似乎是会所后门附近一个隐蔽的摄像头拍到的。
时间显示:03:17 AM。
画面里,浓烟已经从门缝里滚滚涌出。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瘦高身影(明显是年轻的宋亚轩)正跌跌撞撞地从后门冲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满是烟灰和惊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向燃烧的建筑,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挣扎。他手腕上似乎缠着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到深色的痕迹(像是血迹或烧伤)。
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猛地从侧面的阴影里冲了出来!他目标明确,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开了虚掩的后门,冲进了那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的炼狱之中!
这个冲进去的身影,高大,急切,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正是年轻时的马嘉祺!
监控画面清晰地捕捉到了马嘉祺冲进去前,那惊鸿一瞥的回眸!他看向的方向,并不是门口惊恐的宋亚轩,而是……更深处、二楼某个火光尤其明亮的窗口!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恐慌,嘴唇开合,似乎在嘶吼着一个名字!虽然监控没有声音,但那个口型……
导播间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张真源死死盯着那个口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那个名字是——**“丁程鑫!”**
画面到此中断,变成一片雪花噪点。
死寂。
导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机器运转的低鸣和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张真源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投向露台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丁程鑫站在原地。当监控录像播放、马嘉祺冲入火海前嘶吼着“丁程鑫”的口型被特写放大在导播间屏幕上的瞬间,露台上所有的镜头也同步捕捉到了丁程鑫的脸!
他脸上最后那层冰冷的镇定,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咔嚓”一声,彻底碎裂了!
惊恐、难以置信、被当众扒皮的羞愤,还有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所有最不堪的情绪瞬间涌上他的脸,让那张总是优雅温和的面孔扭曲得如同恶鬼!
而一直紧盯着他的马嘉祺,在导播间画面切换的瞬间,也猛地转头看向丁程鑫!当看到丁程鑫脸上那无法掩饰的、印证了监控内容的惊恐和扭曲时,马嘉祺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三年来支撑着他的恨意、他加诸在宋亚轩身上的所有指责和折磨……在这一刻,被这段尘封的监控录像,被丁程鑫脸上那无可辩驳的惊恐表情,被他自己冲入火海前喊出的那个名字——彻底颠覆、粉碎!
“是……你?”马嘉祺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天塌地陷般的茫然和剧痛,他死死地盯着丁程鑫,一步步向他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踏在自己的心尖上,“那晚……你在里面?火……和你有关?”
宋亚轩也看到了监控画面。当看到马嘉祺义无反顾冲进去的背影,看到他喊出“丁程鑫”的口型时,宋亚轩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顺着栏杆软软地滑坐到地上。他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压抑了三年、背负了三年的委屈、恐惧和痛苦,终于化作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那哭声凄厉绝望,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
真相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这一刻,终于割开了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和伪装,将血淋淋的过往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露台上,哭声、质问声、死寂的沉默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荒诞而惨烈的图景。
而风暴的中心——丁程鑫,面对着马嘉祺步步紧逼的质问和所有人震惊、审视、鄙夷的目光,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眼神慌乱地闪烁,最后定格为一种绝望的疯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想否认,但在那铁证般的监控画面和马嘉祺噬人的目光下,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完了。
露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得令人窒息。丁程鑫脸上那优雅温和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被当众扒皮的惊恐、羞愤和穷途末路的疯狂。监控画面里马嘉祺冲入火海前那声无声的嘶吼——“丁程鑫!”——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刺穿了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
马嘉祺站在丁程鑫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眼中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恨意,而是天塌地陷般的茫然、被彻底愚弄的剧痛,以及一种噬骨的冰冷。他死死盯着丁程鑫那张扭曲的脸,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是……你?” 他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丁程鑫下意识后退,“那晚……你在里面?火……和你有关?”
“不……不是!那是假的!合成的!”丁程鑫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否认。他慌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指向导播间方向,“张真源!是你搞的鬼!你想毁了我!你……”
“够了!”一声冷喝打断了他。
严浩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丁程鑫身后,如同鬼魅。他那把锋利的折叠小刀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指间,刀锋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虽然没有指向任何人,但那股无形的威慑力让丁程鑫瞬间噤声,身体僵硬。
严浩翔帽檐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穿透混乱:“监控是警方封存的原始档案。丁程鑫,三年前7月15号凌晨,星辉会所VIP包厢‘夜莺’,你在里面。火,是从那个包厢的洗手间先起的。消防报告上写得很清楚,**人为纵火**。起火点发现了助燃剂残留。”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下!人为纵火!VIP包厢!助燃剂!
导播间里,张真源通过耳麦清晰地听到了严浩翔的话,心脏狂跳!他立刻对着资料员吼道:“快!找消防报告!起火点确认!”
“找到了张导!”资料员的声音带着颤抖,“星辉会所火灾事故最终报告!起火点:VIP区域‘夜莺’包厢洗手间!起火原因:人为使用易燃液体(高度疑似酒精类)故意引燃!现场发现打火机残骸和容器碎片!”
真相如同剥开的洋葱,辛辣刺眼,一层层暴露在惨白的灯光下。
宋亚轩瘫坐在露台边缘,听着严浩翔冰冷的话语和导播间传来的确认,他压抑了三年的委屈、恐惧和痛苦终于决堤。他不再压抑,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响彻整个空间,那哭声绝望得仿佛灵魂都在燃烧。
贺峻霖再也忍不住,挣脱刘耀文的手,冲过去紧紧抱住宋亚轩颤抖的身体,眼泪也掉了下来:“轩轩……轩轩别怕……没事了……”
刘耀文站在原地,震惊地看着这颠覆性的一幕。他一直以为是马嘉祺欺负宋亚轩,以为宋亚轩是可怜的受害者,却没想到真正的魔鬼,竟是那个他一直信任、甚至有些依赖的“丁哥”!一股被欺骗的怒火和被愚弄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看向丁程鑫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鄙夷。
“为……为什么?”马嘉祺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颤抖,他死死盯着丁程鑫,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害我们?!”
“为什么?”丁程鑫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最后一根神经,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疯狂的神色扭曲到了极致,反而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哈哈……为什么?马嘉祺,你问我为什么?”
他环视着周围所有人震惊、鄙夷、愤怒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痛哭的宋亚轩身上,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因为他!宋亚轩!还有你!马嘉祺!”
“凭什么?!”丁程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嫉妒和不甘的尖啸,“凭什么你们一进公司就被捧成双TOP?凭什么所有的好资源都先紧着你们?凭什么连出道位都要捆绑?!我呢?我丁程鑫比你们差在哪里?!我练舞练到晕倒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我为了一个机会陪笑喝酒的时候你们又在干什么?!”
他的控诉如同毒液喷溅:“还有你,宋亚轩!整天装得一副人畜无害、温柔善良的样子!博取所有人的同情和喜爱!连他马嘉祺……”他指向马嘉祺,眼神疯狂,“连他都着了你的道!他眼里只有你!只有你这个虚伪的骗子!我算什么?!”
他喘着粗气,脸上是病态的潮红:“那天晚上……我本来只是想吓吓你们……在那个包厢里点了点东西……想制造点混乱,让你们出丑……让你们尝尝失去的滋味!谁知道……谁知道火会烧得那么快!那么大!”他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恐惧,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掩盖,“是你们自己倒霉!是老天爷要收你们!”
“所以……”马嘉祺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地狱,他眼底最后一丝对过往情谊的留恋彻底熄灭,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杀意,“你为了自己的嫉妒,差点烧死我们所有人?然后……嫁祸给亚轩?”
“嫁祸?”丁程鑫神经质地笑起来,“需要我嫁祸吗?马嘉祺!是你自己蠢!你醒来只看到手腕被咬伤的宋亚轩,只记得他拉着你跑!你就认定了是他放的火,是他推了你!是你自己选择恨他!是你自己把他当成仇人折磨了三年!哈哈哈!多可笑!多可悲!”
他指着马嘉祺心口的位置,又指向宋亚轩的手腕:“那两个疤?那是你们活该!是你们这对蠢货互相撕咬的证明!是你们眼瞎心盲的勋章!哈哈哈!”
“砰!”
一声闷响!
忍无可忍的刘耀文一拳狠狠砸在丁程鑫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丁程鑫打翻在地!
“畜生!”刘耀文双眼赤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丁程鑫趴在地上,嘴角流血,却还在笑,那笑声疯狂而绝望,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味。
马嘉祺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金纸。丁程鑫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错了。他错得离谱!他恨错了人!折磨错了人!他将自己最深的痛苦,加诸在了真正无辜、甚至试图救他的人身上整整三年!
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了那个蜷缩在贺峻霖怀里、哭得几乎晕厥的瘦弱身影上。
宋亚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