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梧桐影里的风

《蝉鸣盛夏》

第一章 梧桐影里的风

六月的风卷着热浪撞在教室后门上，周清沅把额前汗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时，第三次听见窗外的蝉鸣。不是零星几声，是铺天盖地的、宣告盛夏降临的合唱，混着讲台上数学老师推导公式的声音，像一杯加了冰的橘子汽水，酸甜里带着点让人发困的黏腻。

“喂，借块橡皮。”

后座传来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周清沅指尖一顿，从笔袋里摸出块半旧的樱花橡皮，没回头，直接往后一递。

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窜过。她飞快收回手，假装专心看黑板，余光却瞥见后座男生接过橡皮时，手腕上那块洗得发白的运动手环——是隔壁三班的沈砚辞，上周运动会跑三千米时，全校都听见女生给他喊加油的那个。

他怎么会坐在这里？

周清沅咬着笔杆走神。这学期最后两周，按成绩重新排了座位，她从第三排挪到了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而沈砚辞……她记得他上次月考是年级第五，本该在最前排的优等生区域。

“谢了。”沈砚辞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带了点笑意。

周清沅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盯着窗外的梧桐叶发了太久的呆，草稿纸上无意识画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蝉。她慌忙用手捂住，耳尖却不争气地发烫。

放学铃响时，蝉鸣更烈了。周清沅收拾书包的动作有点急，拉链卡在了衣角，她低头跟拉链较劲，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我帮你？”

沈砚辞半蹲下来，手指修长，动作利落地解开了卡住的布料。他离得很近，周清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像刚从晾衣绳上收下来的白衬衫。

“谢、谢谢。”她结巴着说。

他没说话，只是起身时，目光扫过她摊开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只简笔画的蝉，旁边写着一行小字：“今年的蝉，好像比去年叫得更响。”

沈砚辞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走出教学楼时，周清沅看见沈砚辞背着单肩包往操场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和远处篮球架的影子叠在一起。蝉鸣还在继续，她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